夭夭剑法轻灵迅捷,如猿猱攀援。白钰一击竟是未中。白钰微微一愣,对夭夭选择避开第一剑有些惊讶。夭夭口上说是要切磋,实则为发泄心中郁结,因此剑剑不留情,趁着白钰一失神功夫,夭夭便欺身而上,剑势如雨打芭蕉,细密而浩大。白钰心惊,这夭夭切磋起来怎么跟真要杀人一样的。
白钰虽然天资聪颖,又学了天下一等一的剑法,但毕竟是第一次与人交手,经验不足,当下有些慌乱起来,出招漏洞百出,被夭夭一步步逼退到了剑镗的边缘。
白钰咬牙,用力格开夭夭一剑,深吸口气,凝神衍化窃天剑法“山”境。
孔林认为,“山”境主防御,如惊涛打苍崖,我自岿然。
白钰方才眺望朝乾山后,却生出别样之感。
高山巍峨,固若金汤。但若是大山移动起来,只凭那千万钧的重量,即使再慢,也是摧枯拉朽,天崩地裂!
果然,白钰衍化“山”境之后,压力大减。夭夭只觉得自己的剑势仿佛撞上了一座无法撼动的高山。就像风雨再大,也无法摧毁一座屹立的山峰。
夭夭久攻不下,心头火起,蓦地抽身而出,还剑入鞘,弓步向前,左手握鞘,右手按键,双目低垂,身后满月高悬。
夭夭飞身退下,白钰感受到的压力只增不减,他能感受到夭夭静立的身上积蓄的滔天气势,静水流深,如秋叶之凄冷,如冬霜之肃杀。
白钰凝神,横剑身前,等待夭夭出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夭夭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滴答——白钰额头的汗重重地咂在地上。
夭夭动了!
如九天之迅雷,白钰只看到一道又一道雪亮的剑光。
纤细的柳叶剑像一柄大锤,一波接一波砸下,带着密密麻麻的金铁交击之声!
手腕上传来的颤抖让白钰心惊,一步接一步地后退。
居合!燕返!细雪!
残心!血振!鲤口之切!
铮!
风华脱手而出,如流光般飞起,斜插入石,剑柄还在嗡嗡振动。
白钰单手撑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夭夭双手持剑,柳叶剑隔着半寸点在白钰眉心,剑光在月光下冷冽如霜。
白钰艰难地抬头,迎面撞上夭夭戏谑的眼神。
白钰对输给夭夭并不沮丧。下山前,孔林就对他说过,神州浩渺,奇人异士数不胜数,千万不要妄自尊大。
况且,白钰输的只是经验和气势,假以时日,他绝对有信心击败夭夭!
“舒服了?”白钰一屁股坐下,他知道,夭夭就是想撒撒气。
“舒服了!”夭夭吐出一口浊气,收剑入鞘,也学着白钰的样子在他对面坐下。
“你这是什么古怪的剑法?”白钰在学宫中见过不少人舞剑,无一不是堂堂正正。而夭夭的剑法……似乎只为杀人而生。
“是一个……人教我的。”夭夭不愿多言。
“是教你笛曲的那位前辈吗?”
“是的。”
“那位前辈一定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盖世人杰!”白钰悠然生往。夭夭红唇微张,似要辩解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教我?”孔林好为人师,白钰却是好为人徒。
夭夭摇摇头:“以后再说吧。”
白钰不强求,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刚刚比试的时候,我看到你左手似乎有点不利索,怎么了?”
夭夭左手往背后一藏,断然否认:“没有!”
白钰应了一声,却突然飞身捉住夭夭左手腕,拖到面前细细切脉查看起来。夭夭欲收回手,手腕上传来的火热之感,却让她浑身无力,扭了几下,没有挣脱。
夭夭皓腕白皙如玉,在月光下闪耀着神秘的润泽。白钰有点眼花,手一松,夭夭趁机缩回手,受伤似的抚摸着白钰刚刚触摸到的地方。
“你搞什么!”宜嗔宜怒。
白钰沉吟,夭夭的手臂气血流畅,毫无淤滞,不像有恙的样子。他又瞥了眼正揉手腕的夭夭。她左手肘处的衣服。赫然有一块暗色的补丁。
“你衣服怎么破了?”白钰一指。
夭夭一听,有些慌乱地想把手缩回去,顿了顿,又示威般将手抱在胸前,让那块补丁大大咧咧地对着白钰,冷笑道:“这是潮流,你懂什么!”
白钰若有所悟,手在灵犀佩上一按,一个小巧的包裹出现在手里。
“送你,你看看!”
夭夭被白钰这个法术惊得合不拢嘴。
“你从哪里变出来的?是什么法术?”说着,夭夭从白钰手里接过包裹一抖。
一袭大红色的留仙长裙闪着新丝特有的润泽华丽丽地铺开。这是白钰本来打算送给凤仪的,见夭夭衣裳破了,心里一软,便拿了出来。凤仪身材高挑,和夭夭应该差不多。
夭夭纤手捂嘴,接连退了好几步,纤长的睫毛忽闪。
“你……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好看么?”
夭夭不语,纤手之下,贝齿紧紧咬着朱唇。
“不喜欢还我?”白钰试探地问了一句。
“哼,送人的东西哪有还回去的道理!”夭夭扭过头,抹了抹眼睛。
“虽然比我身上这件还差点,但也还不错!”夭夭手一甩,留仙裙又整整齐齐地回到了包裹里。
白钰失笑,朝夭夭伸出手。
“做什么?你以为本女侠会为了一件破衣服,就委身于你么?”夭夭后退一步,眼里闪着警惕的光芒。
“下去!天快亮了!我还要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