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钰不傻,谁知道那个金鳞王对宣粱到底有无怨恨。要是人家迁怒到他头上岂不是自讨没趣。所以哪怕宣粱再三挽留,他们还是分道扬镳了。
千千萝衣来到天南关门口时,被门口乌泱泱的一片人吓了一跳。人群中领头的正是白钰。
“你这是干什么!”千千萝衣一时间不敢下令开城门。
“他们都是青丘之妖!你先开门!”
千千萝衣闻言,犹豫了一下,才下令打开城门,但只准白钰、薛吟霜和叶清欢三人进入。
“你搞什么名堂?我这里已经够乱了!”千千萝衣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你在青丘到底干了什么?”
白钰要求千千萝衣屏退众人,只留他和千千萝衣。
“我怕你身边的人不干净!”
千千萝衣闻言一窒,却没有反驳。
白钰轻叹一气,当即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一相告。
“我与宣粱分开后,来到与叶清欢约定的地点汇合,发现她身边多了一大群妖。他们都是因笑面虎上台而决定弃官而去的青丘臣子,以城畿护卫军统领蛮何和宣粱贴身侍卫长中山为首。他们表示愿意奉我和叶清欢为主,加入巫祝学宫,共抗兽潮。他们只有一个条件——假以时日,为宣粱报仇!”
在白钰的叙述过程中,千千萝衣眉头越皱越紧。当说及巫抵便是笑面虎时,她指节发白,将木质的扶手生生拗下!
好在后来青丘之妖的态度算是个不错的消息。起码眼下左支右绌的局面能够得到缓解。方才千千萝衣大致观察了一下,白钰带来的妖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化形妖兽,道行绝对不低。
白钰说完后,千千萝衣憋了许久才吐出一口浊气:“我身边之人我会排查一遍。那些青丘之妖依旧交给你和叶清欢来统领。至于他们的要求,我答应!”
反正青丘的事就是白钰的事,让他去操心好了!
但作为此地名义上的主人,她总要去见见他们的。
他们已经被迎到一个宽阔的大厅中,叶清欢正在人群安抚着。千千萝衣放轻脚步,凝神倾听着他们的谈话。
“只要能给国主报仇,给人类卖下命又有什么关系!”
“别的不说,就笑面虎那暗搓搓的东西也想当国主?呸!老娘家里的耗子都比他光明正大!”
“老实说,那天中山侍卫长浑身是血摸到我家里来我都吓坏了!”
“老牛,这次我高看你一回,我还以为你会向笑面虎那厮邀功呢!”
“去去去!你怎么不想想中山侍卫长为什么来找我没来找你呢!还不是信得过我!”
“你们说,笑面虎人模狗样地召集百官祭天,结果发现就他一个,会不会气死?”
众妖哄堂大笑。只有一个瘦小的狗头人在那里气得吹胡子瞪眼:“我们狗妖得罪你了!你要这么编排我们!”
千千萝衣心中微讶,没想到宣粱在青丘中威望如此之高,以至于整片高层都是他的肱股之臣。
其实这倒是她想岔了,重要与其说是怀宣粱之恩,不如说是不齿笑面虎之为人。青丘立国数千年,国主传承或有血腥有暴力,但从来都是堂堂正正。似笑面虎这般以阴谋取胜者可谓绝无仅有,故难免受人耻笑。
千千萝衣心中有定计,她整理了一下衣冠,轻咳一声让众人注意到她的到来。
叶清欢听见动静,面上一起就要去与她说话,但又想起自己已成了众妖新主,须得自矜身份,于是生生止住脚步。她立在众妖前,向千千萝衣行了一个不卑不亢的礼节,千千萝衣心里暗笑她这故作成熟的模样,但也依样回礼。
“王姬与诸位远来是客,学宫招待不周,还望恕罪。”
叶清欢还不太会说场面话,她两眼眨巴眨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祭酒,咱们也不绕弯弯,咱们替你打架,你想办法替大家除了笑面虎那厮!”有个大嗓门在叶清欢身后响起。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大厅里一时间沸反盈天。
千千萝衣顿时头大起来,这群菩萨没那么好侍候啊!
叶清欢也要去安抚众妖,但她细小的嗓音在众多大妖中实在太渺小。
“唰——”一道刀光冲开人群,立在千千萝衣面前。一个清秀的少年一瘸一拐地从人群中走出。
“我们替你卖命,你替我们报仇!”
少年只剩下了一只眼,另一只眼上蒙着染血的纱布。
那只独眼中透露出来的绝望和怨毒让千千萝衣心里一阵发凉。
“所以,你没有将柳生祭酒的死讯传出去?”白钰轻轻叩着桌板,他伤势未愈,唯一能起到的作用也就是帮千千萝衣出出主意了。
“然也!祭酒横死乃神州同悲之大事,若传出去必动摇人心。其他学宫也会派人来纾难,我恐怕动摇他们的根基。就目前的情况,我巫祝学宫勉强还顶得住,更何况还有那群青丘之妖。”
白钰轻叹一气:“你就不怕万一,我说万一,巫祝学宫顶不住了,让兽潮流入南疆,岂非又是一场生灵涂炭!其他学宫究竟有何秘辛,让你愿意冒着这样大的风险!”
千千萝衣也跟着叹气:“我本来也打算说出去的,老师留下的手札里也是这个意思。可他们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真是让人寒心呐!”
“那我也不问了吧!”
“你没关系,反正将来你做了中州祭酒也会知道的。”
白钰不置可否。
千千萝衣语气变得悠然起来。
“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