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说你小子终于上钩了，嘴上却很认真地说：“赵玉山对我说，合聚德拍卖行出事背后不简单，有人要搞你，要搞你呀。我以为赵玉山喝醉了，我对他说你不要瞎说，合聚德拍卖行出事是我自作自受与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听我这么一说，赵玉山却嘿嘿笑了，他打着酒嗝对我说，陈阳你这人呀让我怎么说你呢，你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啊。说完这话，赵玉山犹豫了半天，说了一句，陈阳你知道吗，合聚德出事的那个青花罐最后到了严昊手里…”
“麻痹玩意！”
不等我说完，严昊就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
只见严昊瞪眼骂了起来，“赵玉山纯属胡说八道，老子待他不薄，他竟然满嘴喷粪，混账！纯属他妈的混账！”
我注意到，严昊眼睛里充满血丝，整个人看上去状态很不对劲。
我觉得很奇怪，上次我见他很专注地看那幅桃源仙境图的时候，他眼睛就通红，状态也不对。刚才怎么又出现了那状态？
当然，我现在顾不上这个细节。
我关心的，是试探，想确定对方是不是围绕青花罐做文章把合聚德拍卖行给做了局。
就对方气急败坏看，其中大有问题。
我只是说了一句青花罐到了对方手里，对方就急了，这就不对。因为我并没有说对方在青花罐上做手脚，他完全没必要气急败坏。
对方一急，就把自己暴露了。
可是，我却疑惑起来。
根据我对严昊的了解，对方是个很精明的人，他不会轻易就能被忽悠的。尽管我刚才的表演还算不错，但对方回应我的话时不应该破绽太多。比如，“出卖”这次词就刚刚从对方嘴里说出，他干嘛说这个呀，一说，不就等于把自己卖了吗。
就对方刚才的表现，好像大脑突然短路了。
可真是奇怪。
当然，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严昊见我紧盯着他，一下子回过神，解释一般，赶忙道：“其实，也没啥的。那个青花罐的确是我让徐艳艳从周教授手里淘来的。因为我太喜欢它了，我托人找周教授买，但对方怎么也不买，没办法，我只有找徐艳艳，让徐艳艳用美人计将教授拿下了。”
我脑子里冒出一个疑问，唐塔型青花罐是孟雪的蚂蚁搬家公司为周教授搬家时发现的，这个信息怎么会传到严昊呢。难道，孟雪和严昊认识？关系还不一般？
“青花罐到了我手里后，时间不长，又从我手里出去了。被一个比我更习惯青花罐的人买去了。”
严昊的话让我一怔，“严总不是它的最后拥有者吗？”
“当然不是。”严昊语气很坚决地说，“也不知怎么的，青花罐在我手里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有一天，有个蒙面人找到我，提出以双倍的价格收购那个青花罐。双倍的价格啊，我一听就动心了，就把东西转让了。”
“严总你说什么？有蒙面人主动找你把青花罐买走了？”
“是啊是啊，当时我都觉得奇怪，那人干嘛蒙面啊，其中是不是有故事呀。”
严昊说这话的时候我紧盯着他的眼睛，我怀疑他撒谎。我怀疑他就是那个蒙面人。
可，此时严昊眼睛里充满血丝，从其眼神中我看不出什么。
“好了。赶紧去库房工作吧。记住，双倍的标价，别忘了啊。”
回库房的路上，我琢磨与严昊的对话，越琢磨，越觉得严昊有问题。虽然我没有明显的证据，证明对方就是那个蒙面人，但对方说的话，有明显的破绽。直觉告诉我，严昊就是蒙面人。
另外，严昊眼睛发红，眼睛中布满血丝，让我不解。
对方怎么了？
去赌场熬夜了吗？
好像不是。
我不由想起上次见到对方神态不对时，对方正在看那幅桃源仙境图。难道…那幅古画有问题？
可是，尽管古画价值不菲，也只是一幅画而已。能有什么问题呢？
很自然的，我脑子里又出现了我和孟雪在夏明光家里搬家时的情景。
还是之前那个疑问，如此一幅真品古画，藏都来不及呢，夏明光居然大大方方悬挂在客厅里，实在不好理解。
硬要解释的话，只能说夏明光故意这么做的，他故意让孟雪发现这幅画。
可以推断，孟雪后来找到夏明光，将桃源仙境图买了下来，然后又买给了严昊。这个推断似乎成立。不过，成立的前提是孟雪认识严昊，而且两人关系还不一般。
不管怎么说，我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我觉得自称归国华侨的那个叫夏明光的家伙有些鬼鬼祟祟。
当然，我现在没时间也顾不上考虑桃源仙图。调查合聚德拍卖行出事和黄怡佳出轨才是我最关心的事情。
到了库房后，当我拿出卡片给每一件古董标价的时候，我犹豫了。我突然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严昊让我这么做，会不会是个套呢？
虽然我陈阳的名声在拍卖圈子里彻底毁了，即便标价，卡片上也不会出现我的名字。但，我只要一动笔，卡片上就会留下我的字迹。将来万一出点什么问题，我是推脱不了的。
会出什么问题呢？
如果价格与古董实际价值不符，如果被人举报的话，我就会被追责。已经吃过亏的我，在这方面有了经验。
但是，如果有人举报，严昊也是推脱不了的。所以，他不可能也不应该在标价这件事上害我。
防人之心不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