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继英觉得这“听天由命”非常刺耳,皱了一下眉头,站在门口向南方看了一眼,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转身准备跟着带路人进入地道,带路人忽然,站住了,侧耳倾听,说:“有一辆马车过来了。”
王继英连忙回身跑到门口,果然见一辆马车从大雾中冲过来,正是陈湘萍坐的马车,王继英连忙挥手拦住,大声喊:“快下车,契丹人已经来了,快跟着我从这里进城。”
陈湘萍还没等马车停下,就跳下来,几个孩子也随后跳下来。马车夫也跳下马车,然后朝马背上抽了一鞭子,马拉着马车朝瀛州城下跑去。
王继英立即带着他们进入地道。带路人依旧盖好石板,点燃一个火把,在前面带路。几个人在地道里爬行了好久,前面才开阔起来,大家站起来,躬身走着。这时地道里人多了,迎面碰到的都是急急忙忙的士兵。
带路人拦住一个士兵问:“契丹人是不是开始攻城了?”
士兵摇头说:“还没有,他们只是向田里运稻草。”
“哦,那是他们怕冰上打滑,所以才向运稻草来的。”
士兵笑道:“他们这是在告诉我们,他们要从哪儿进攻,让我们早做安排。”
王怀节说:“那就在他们进攻路线上多撒一些铁蒺藜。”
士兵说:“这个想法不错,快去告诉大帅去。”
王继英看了王怀节一眼,说:“就你能,是不是?在这里不要你多嘴。”
王怀节不敢作声,只是嘴撅得高高地。
终于走出地道,瀛州城内戒备森严,到处都是士卒,许多士卒正抱着一捆捆箭矢往城墙上跑,担着桶,挑着担,传递石块,扛着木头,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瀛州城都闹翻天了。
王继英把陈湘萍等人领到衙门口,对他们说:“在这里等着,不许乱跑,我去去就来。”
王继英说罢,朝城楼上跑去。
王继英刚走,马车夫就唠叨起来:“我说契丹人已经来了,你们就是不信,这下好了,我的马车没了,马也跑了,你们这叫我怎么活呀?”
陈湘萍说:“马大哥,你别烦恼,我赔你的马车。”
马车夫说:“还有马呢?”
王怀节说:“马我们也赔。”
马车夫打着哭腔说:“现在都被困在瀛州城里了,契丹人都开始围城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还赔个啥呢?”
陈湘萍说:“马大哥,你别烦恼,不就是一辆马车和一匹马嘛,等回去了,给你做一辆更好的马车。”
马车夫说:“回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呢。”
王怀德说:“马叔叔,你不是天天说要上阵打仗吗?说要是你上了战场,你会如何如何英勇,一定会杀得契丹军溃不成军,片甲不留,今天,来了怎么就害怕了?”
马车夫眉毛一挑说:“谁害怕了?害怕我还会来这里?早回去了。”
王怀敏说:“那是谁说不是看着十两银子的份上,就不会送我妈来这鬼地方?”
马车夫嘟噜道:“谁贪你们的十两银子,为那区区十两银子我会跑到这这里受死?”
王怀政说:“马叔叔,这就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马车夫说:“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们,反正我就是倒霉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天生就欠你们的。”
陈湘萍说:“是我欠马大哥的,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到这儿来,是我对不起你。”
马车夫说:“湘萍,快别这么说,都是街坊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只是这高阳关现在被契丹人围住,也不知道守得住守不住,万一守不住,你们一家子怎么办呢?”
陈湘萍说:“听天由命,我只想带着孩子们见他父亲一面。”
马车夫叹道:“只怕你这份心他未必知道。”
正说着,王继英跑回来,说:“走,快跟我走。”
王怀节说:“大伯要带我们去哪里?”
王继英说:“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王怀节说:“为什么不让我们上城楼与契丹人作战?”
王继英喝道:“作什么战?你们赶了几天的路,不累吗?”
王怀敏说:“不累。”
王继英说:“你们不累你母亲不累吗?快带着你母亲去休息。”
王氏兄弟都看着陈湘萍。
陈湘萍说:“听你们大伯的。”
于是,几个人跟随王继英朝衙门右面走去。才走几步,只听见一声炮响,接着,几块飞石凌空飞过来,有一块石头正好砸在一个士兵的头上。士兵一下子被
撞飞几丈远,噗地倒在地上,脑袋被炸开了,脑浆流了一地,手脚还在地上一阵乱爬,很快都不动了,像一块僵硬的石头。
众人见了,大骇。陈湘萍双手捂着眼睛,不敢看那副惨相。马车夫也惊得目瞪口呆,王怀政双腿战战,几乎不能走路。只有王怀节还算镇定,拉起陈湘萍的手快步离开了。
王继英带着陈湘萍走进一间客栈,说:“你们就住在这儿,怀节,怀敏,你们要照顾好你母亲和弟弟。契丹人已经开始进攻了,我得到城楼上去,不管你们了。”
王继英说罢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又回来对怀节说:“记住,不管外面怎么样,你们不准出去。”
王继英说完,便朝跑步出去了。
王继英跑上城楼,只见契丹军正不断地望城上涌,可是城下水田里的冰面实在太滑,摔倒的战马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