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墨闻言，有些心虚地垂下眸子，低声：“……我，有个指导我的夫子，是父皇身边的人……”
这么大的事情，烈文帝自然是知晓的。
西兆国那边肯定发了文书过来。
烈文帝必然会找大臣们来商量，因此烈文帝身边的人，定然是会知道的。
慕云轻没想到，南宫墨看着单纯天真，实际上，手腕还不算差。
都把人安排到了烈文帝身边……
她都有些怀疑，南宫墨是扮猪吃老虎。
可南宫墨说这话的时候，依旧一脸单纯懵懂，心思近乎都写到了脸上，让人一窥到底。
这样的人，要么就是太蠢，要么就是太精。
慕云轻一时间都琢磨不透南宫墨是哪一种，不由在这两种想法中，摇摆不定。
顿了片刻，她才开口：“殿下想要防患于未然，未雨绸缪，我可以理解，但殿下来找我做什么呢？难道，是想借着我的手，除掉南宫易？还是殿下打算，在西兆国来人之前，废了南宫易的修为？”
南宫墨愣了一瞬，一张白嫩的脸，渐渐涨得通红，慌乱地摆手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想利用你，云轻，我只是觉得，我只能找你了，云朗不爱管这些事，旁人我也指望不上，我只能来找你……我也不想把南宫易怎么样……他是我兄弟，我只是……不想再被人说，‘跟南宫易相比，厉王就是个废物’，更不想一直这样活下去。”
慕云轻望着他，渐渐地在他身上，看到了以前的慕云轻的模样。
她忽然理解，慕云朗为何会说，在南宫墨身上，看到了她的样子。
一直被旁人的光芒笼罩，被所有人忽视、鄙夷，那滋味儿确实不好受。
慕云轻轻轻地呼了一口气，道：“那殿下，你想怎么做？”
南宫墨红着一张脸，无意识地抓紧了茶杯，“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现在……没头绪……”
慕云轻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的如此，思忖片刻，她说：“殿下倒也不必那么紧张，南宫易未来一段时间，不会在荆甲城内。”
南宫墨茫然：“……他不在荆甲城内？他要去哪儿？”
慕云轻道：“南宫墨要和炼药师公会的副会长一道出城去圣光山脉。”
南宫墨不解：“他不是被罚，到思过崖闭门思过三个月吗？他，怎么能离开荆甲城？”
“谁知道呢。”慕云轻闻言，才想起来，当初的圣旨上，确实有这么一条，但好像对南宫易并没有什么影响，“大概陛下也没有定下得那么死吧。”
南宫墨蹙眉，“他要去圣光山脉，应该也不用太久，就会回来——西兆国刚发了文书过来，要来荆甲城，估计还得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从圣光山脉走个来回了。
慕云轻把玩着茶杯，道：“殿下，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南宫易毕竟是皇子，我不能把他怎么样，殿下应该知道的。”
南宫墨闻言，看了她几秒，失落地垂下眸子，又点了点头，舒了一口气，道：“也是，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他起身，冲慕云轻拱了拱手，道：“云轻，今天我来找你的事情，别告诉云朗，你大哥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念叨我……”
他一脸的胆怯，像是怕极了慕云朗的念叨。
慕云轻微微一笑，道：“放心，此事我不会乱说。”
南宫墨放松下来，冲她道了谢，才转身离开。
慕云轻亲自送他出了大门，才走回来。
她站在二门的拐角，顿了下，往客院走去。
绿玉跟在她身后，小声地问：“小姐要去客院？”
慕云轻微微嗯了一声，“我去看看夜师父。”
绿玉没再说话，只跟在她身后。
慕云轻往前走了两步，忽地停下来，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厉王殿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绿玉不知道慕云轻这话，是不是在跟自己说。
她犹豫了一下，没开口。
就听慕云轻又问起来：“绿玉，你说厉王殿下是真笨还是装笨？”
绿玉茫然地啊了一声，慌乱道：“这，这……”
慕云轻看她为难，笑了一声：“别紧张，我就这么随口一问，你不必答。”
绿玉松了一口气。
慕云轻确实没指望绿玉回答，她只是想起，南宫墨觉得好玩儿。
南宫墨来这一趟，看上去傻乎乎的，问的话，想的结盟，也直白得很。
那样，压根就像是个大傻子，不像是来和人结盟的。
可是，她渐渐地觉得，南宫墨不是来结盟的，只是单纯来试探和利用她的。
正经人要结盟，谁会这么傻乎乎地说出来？
南宫墨在交谈中，看着傻乎乎，实际上却把南宫易可能起复的事情告诉她，又提醒她，她和南宫易有仇。
不像是想要结盟，倒像是刺激她，让她去找南宫易的麻烦。
不去找慕云朗，大概是觉得，她有点傻，要是不傻不会缠着南宫易那么久，要是去找了慕云朗，说不定很轻易地就会被看出来。
不让她告诉慕云朗，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吧。
如果是这样……
南宫墨倒不算是笨，只是手段不那么高明罢了。
慕云轻去了客院，夜星楼却还没用饭。
慕云轻见他一个人坐在廊下，手里拿着一本药谱，咦了一声，走近问道：“你……用过饭了？”
“猜你会回来。”夜星楼将药谱合上，“让他们晚点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