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沉雪最喜欢做的,就是将天下所有的名花摘下,然后放到拥蓝山庄好好保管,一开始剪下它们的根茎,却移植到自己的地盘上,任自己赏玩、亵渎,时间一长,若自己有玩腻或厌倦的一天,再重新将这些鲜花放出去,但是那时它们往往已经失去活力,再无法如当初一样娇艳了。
这十几年中大多如此,那拥蓝山庄的建造,便也是为了满足他这个隐秘的愿望。
直到遇到了莫枕霜。
莫枕霜不一样,她很特别。
她是拥蓝山庄中,最特别的一朵花。
自己按照以前的程序,将她从她所在的花园中连根拔起,山长水远的移栽到了这陌生的筝玉国,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让她成为自己收藏品中最独特的那一朵。
何谓独特?
便是世上只有这一朵,再也找不到相似的。
而让最美好的东西只为自己绽放,只为自己而开,只展示给自己看,使其不再有能傲视天空的想法与愿景,那他的移植计划就算成功了。
想到在寿辰之上她豪情万丈的七步成诗,想到她灯会上的那首众里寻他千百度,莫沉雪就忍不住嘴角扯出张狂的笑:将她圈养在最珍贵豪华的枷锁里,并且给她世界上一切最好的,只供自己赏玩,他觉得很开心。
“报——”
不识时务的宫人上前打断了他的浮想联翩,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眉头凝聚,“讲。”
“殿下您让人看着拥蓝山庄的动静,方才有人回报。”
嗯?拥蓝山庄?
莫沉雪红袍翩跹,稳稳的坐在了长凳上。
“说。”
“不久前,凝雾夫人去您的别馆闹上了。”
“嗯?门口不是有侍卫么?”
“据说凝雾夫人以身所压,因此,因此——”
莫沉雪面色一冷,宫人汗涔涔的,“不过好在娑婀姑娘及时抵达,很快就将凝雾夫人等一群人赶走了,还禁了凝雾夫人的足。”
娑——婀?
莫沉雪眉眼微动,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知道了。她没什么事吧?”
“据说凝雾夫人带人过去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那位姑娘的反应并不大,反而很是平静,应该是无碍的。”
也对,她跟她们不一样,怎可能被这三言两语便激怒?
“你先下去吧。”
“诺。”
莫沉雪看着满城的宫墙柳,再回首这堆积如山的奏折,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自己在她方一到别馆,看着她沉睡不已的如画娇靥,就想狠狠疼爱她,忍了一路,好容易来了拥蓝山庄也打算如此,谁知莫枕霜对自己的印象如斯之差,只得慢慢来,谁知这一慢慢来,便案盏上一不留神堆了一大堆的奏折。
他已经有好几日不曾见到她了。
自己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魂牵梦萦,又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有如此大的耐心。
莫沉雪挑起一缕自己的发,却想到曾经睡在自己膝上的莫枕霜,发丝如同瀑布般顺滑,肌肤如同晶玉般美好,忍不住想到了那个汤泉夜晚。
果然,世界上有一种名花,一旦盛开,则其余百花都不过尔尔罢了。
“来人——”
“太子殿下。”
“更衣,本宫现在就要去拥蓝山庄。”
莫枕霜终于接受了自己煮的菜很难吃的事实,原来青梧是怕自己受到打击,才端着一盆菜不然自己碰到的。
看着莫枕霜苦着脸,青梧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脸颊,“你怎么了?”
莫枕霜一把抓住青梧的手,“青梧,我感觉这辈子估计都要你做菜了,要是换我做菜的话,估计咱们俩以后加起来的寿命得少一半了。”
青梧愣了愣,微微一笑,“好啊。”虽然我不会,但是为了你,我可以会。
莫枕霜好奇的看着青梧,“青梧,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青梧身体一僵,却听得她继续道,“你变得更温柔,话也更少了,以前你都喜欢絮絮叨叨的说一大堆话,怎么现在开始惜字如金起来了?难道是——”
屏住呼吸,神情顿时凝滞了几秒。
“难道是青梧长大了,想要嫁人了不成?”
呼——
青梧抚了抚莫枕霜的碎发,阳光下莫枕霜笑的灿烂,看的青梧目眩神迷。
其实他应该感谢莫沉雪,如果不是他,他无法获得这么多跟莫枕霜独处的时间。
院外千花俱开,百花齐放,青梧在美人靠上伸出手,摘到一朵白色的木芙蓉,对着莫枕霜招了招手,莫枕霜一把扑到他身上,眼神亮亮的看着他。
青梧将那朵白色的木芙蓉别在她发间,莫枕霜伸出手摸了摸,眨了眨眼睛,“好看么?”
木芙蓉白若云霞,而落入女子的发间恍若无色,他眼神晶亮:本以为是以花装饰,而世上百花落你发间,你却胜过百花。
夜晚的光景说来如同做梦,被囚禁在别馆的日子,若抛却自己是被绑来的,与青梧日日呆在一起,实在是天下最温馨的事。
莫枕霜玉立在铜镜前,屏风后水汽袅袅,正欲沐浴,青梧却不见了踪影:奇怪,她刚刚帮自己宽了衣解了带,现在跑什么地方去了?
以脚试了试水温,发现正好,随即整个身子漫入进去,水面上漂浮着木芙蓉的花瓣,这是青梧白日摘的,莫枕霜看着放在不远处梳妆台上的那朵木芙蓉,在烛光下泛出清香的色彩,联想到青梧这段时间的反常,微微将头沉到水里,嘴角一翘:青梧越来越怪了,怪可爱的。
“吖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