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胜安抚住众人,亲自跑到洛阳,打算劝诫欧允文。欧允文花天酒地,让他心里不喜,但总是结义兄弟。
“兄弟,你知我为何如此?”欧允文问道。
“难道,大哥有何用意?”卢胜闻听,有些诧异。
“确有用意。”欧允文很平静,慢慢说道,“山寨里,缺什么?”
“缺粮、缺盐、缺兵器,缺的多了。”卢胜说道。
欧允文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你说的不错,咱们缺粮、缺盐、缺兵器,但这些都不是关键。”
“关键是什么?”卢胜被引起兴趣。
“朋友。”欧允文重重说道,“咱们缺朋友。”
“朋友?这是何意?”卢胜想不明白。
“兄弟,咱们的山寨,不能独立生存,需要很多朋友。”欧允文拍着卢胜肩膀,语重心长。“三教九流,都可以成为朋友。”
“这有何用?”卢胜问道。
“只说弓弩,兄弟可想要?”欧允文说道。
“弓弩?当然想要,哪里能搞到?”
“前日,哥哥我结识一人。他的娘舅,掌管着军械库。”欧允文呵呵一笑,接着说道,“只要价钱谈妥,弓弩只是小事耳。”
“这就是朋友?”卢胜恍然,欧允文所说的朋友,不过是利益交结,称不上真正的朋友。但是,这般运作下来,山寨却能从中得利。即便是管制的弓弩,也能买的来。
果然没几日,弓弩、箭矢,刀枪、甲胄,送到了山寨。
这一下,欧允文威风起来,不免熏熏然。
但是心里,也有一丝惆怅。原来,欧允文自打上山,就看上了卢芳。话说卢芳,正是花一般的年纪,有着花一般的容貌。从小长在山上,不受俗世沾染。精灵跳脱,纯真无暇。
如此窈窕小娘子,谁个不爱?但是,无论他如何讨好,卢芳总是拒之千里。明明就在眼前,偏偏抓不到手里。
一日,欧允文借着酒劲,向卢胜表露心意。哪知道,话刚开了个头,卢胜就是一声长叹。这一叹,好生一个沧桑。
卢胜说道,“不瞒大哥,小妹的亲事,在她刚出生时,就已经被先父订下。这件事,小妹自己也知道。”
“啊?竟早有婚约?”欧允文难以置信。
“不错,先父有一至交好友。这位伯伯姓秦,名讳浩然。说来也是奇巧,秦家二弟,与咱家小妹,同年同月同日出生。”
“如此啊。”欧允文闻听,失落至极。
“秦伯伯和先父,同年同月同日,喜得一双儿女。皆认为,此乃天定的缘分,当时就订下亲事,交换了信物。”卢胜说道,“小妹手上的白玉镯,就是秦家订亲信物,片刻不离身的。”
“既已订亲,为何小妹已经十八,却又不来迎娶?”
“唉。”卢胜又是一声叹。
此时的女子,十五六岁便要成亲。再大一点,就是老姑娘。除非花容月貌,不然,可就嫁不出去。话说回来,花容月貌的姑娘,又怎会剩的下?求亲的人家,早踏破了门槛。
“这里面,有些变故。”卢胜说道,“先父因为得罪上官,被人栽赃陷害。眼见性命不保,带着我们兄妹,匆匆逃走。后来到了龙潭峡谷,不得已落草。但走时匆忙,却不及通知秦家。”
说到此,卢胜眼睛发红。那时,他已经懂事,记得逃窜时,惶惶不可终日的惊惧。好似天大地大,竟无容身之地。
“后来,先父站住脚,曾派人回去,寻找秦伯伯。才知道,家里竟遭了瘟疫。秦伯伯和秦伯母,已经仙逝多时。秦家两兄弟,听说投了军,但究竟在哪里,却是无人知道。”
“如此杳无音信,难道说,要让小妹,一直等下去?”欧允文心头一喜,觉得峰回路转。腾的站起,盯着卢胜说道。
“唉。难就难在此处啊。”卢胜又是一声叹,“早就劝过小妹,既然秦家失了音讯,已不算背约,何必再苦苦等待?”
“是啊,是啊。”欧允文连忙应道。
“但小妹不听啊,认了死理,非秦二郎不嫁。”卢胜双手一摊,一脸苦相,“咱那妹子,你也知道,逼急了,敢造反。”
欧允文颓然坐倒,心里,刚燃起一点火星儿,转眼间,又被泼了一头冷水。卢芳的性子,欧允文早已见识过。二十多个叔伯,全是她的靠山,谁敢欺负她?即便是卢胜,也得笑脸哄着妹妹。
但欧允文心里,好似揣着二十五只花猫,那是百爪挠心啊。日夜煎熬、怎肯罢休?总是变着花样,讨卢芳的欢心。
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欧允文回到山寨,却是大吃一惊。二十多个叔伯,阴沉着脸,坐在聚义大堂里,正等着他。这些个老家伙,年岁不小、身体衰老,早已不再问事。但威望却是极高,即便卢胜,也不敢奓刺儿。
此时齐齐出现,怕不是好事。欧允文心头惴惴,忙上前行礼。只听“砰”的一声,吓了欧允文一跳。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怒目。脾气火爆的刘叔,一巴掌拍碎了茶几。
“小子,还不跪下?”刘叔怒喝道。
“刘瘸子,先压压火。”
“几十条人命,说没就没了,这火怎么压?”
“你发火就能活过来?”
“他娘的,牛鸡蛋,你要咋地?”
卢芳站在一旁,以手覆额,满脸无奈。好吧,她的这些叔伯,坚决不能凑在一起。就像现在,只要到了一起,不出三句话,准要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