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咏是宗室,自不难从曹佾那里要到请柬。但他上船,却不是为了股权拍买,而是要见一个人。借着拍卖会的掩护,才不会引起旁人的关注。
果酒股权拍卖的热烈程度,大出赵宗咏意料。他真的没有想到果酒能引动天下豪商争抢,早知如此,应当参一脚才对。他现在如此辛苦奔忙为了什么,还不是挖空心思的筹措钱财?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赵宗咏要见的这人,名叫杜升,明面上是河东路经营熟矾的大商人,但实际上却是汝南王府聚敛钱财的爪牙。
杜升的营生,就是从晋州官营矿场购买生矾,煎炼成熟矾,运至京城出售。本来买卖做的十分红火,每年向王府输送的收益可达六十万贯之多。
但最近出了大纰漏,却是河东路转运使司看上了这门买卖。都转运使明镐上书朝廷,建议成立官营炼矾务,并收回民营炼矾工场的承包权。
朝廷准了明镐的奏章,下诏“煎矾锅镬家事纳官,今后更不衷私重煎,只令晋州炼矾务一面重煎,收办课利。”晋州炼矾务垄断了炼矾业。
杜升此次进京,正是为了寻求王府的帮助。
赵宗咏站在船舷边上,向着远处眺望,心里却在想着香皂之事。明镐此举,定是受到了香皂发卖的启发,也学着来了一手,成立了一个炼矾务,官营垄断炼矾,再批发给各个商家进行销售。
真正能点石成金的高人,在皇宫里藏着呢。赵宗咏自嘲的笑笑,他也曾自负敛财的本事,更被父亲倚为臂膀。但与宫中之人相比,不啻云泥之别啊。
“杜升,此事不难。回去准备下,进京告御状。”赵宗咏说道。
“告御状?”杜升不解。
“你等承揽炼矾,与晋州官府签有契书。如今收回炼矾工场,是为失信,自要告状。”赵宗咏解释了一下,但杜升还是疑惑。
赵宗咏却不再说话,转头走了。杜升想半天也想不明白公子的策略,只得一跺脚,迅速的下船而去,消失在黑夜里。
距离楼船大约百丈远的水面上,停着一艘小船。楼船的光照不到这里,只能隐约听到乐声传来。秦红英盘腿坐在船头,身旁放着一柄剑,剑鞘乌黑。
她是跟着赵宗咏来的。秦红英不知道赵宗咏在等什么人,但深信,他是在等人,而且是很重要的人。
还是年前的一天夜里,秦红英潜入汝南王府准备行刺,为家人报仇。凭着高深的武功,轻松避开值守的护卫,探入了后院。正在寻找要紧人物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一间房中传出怒骂声。
潜近了细听,才知道是汝南郡王赵允让,因为丢失了什么重要的物件,大发雷霆。而跪在赵允让面前的,正是赵宗咏。
“发动所有暗卫,必须找回名册。”赵允让凶狠的命令道。
“大人请放心,孩儿定竭尽全力找回名册。”赵宗咏道。
“哼,看在往日辛苦的份上,此次之过暂且记下。若找不回名册,你知道会怎样。”赵允让缓和了语气,疲累的靠在矮榻上。
“孩儿已经查到,是府中侍卫田璋在外赌钱,被人拿住手脚。里外配合,盗走名册。”赵宗咏说道。
“该死的田璋。”赵允让恨恨的说道,他不关心田璋的死活,想必落在儿子的手中,也是生不如死。“可查到是什么人盗走名册?”
“据田璋交代,盗走名册之人,乃是兴庆赌坊的管事姚七。孩儿立即带人去了兴庆赌坊,但已空无一人。”赵宗咏回道。
秦红英没有再听下去,也没有继续刺杀行动,悄悄的顺着来路退出了王府。汝南王府定是丢失了要紧的名册,看他们紧张的模样,怕是关乎生死。
她要找到这件东西,让汝南王府万劫不复。
正想着,却看见一条小船向着她划过来,船头站着一人,正是陈景元。陈景元送了皇帝回宫,二次返回这里与秦红英会合。
他不放心秦红英。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心骗不了自己。时隔十年再次见到秦红英,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避如蛇蝎,除了怜惜,更多却是惊喜。
“景元,你来了。”秦红英娇声道,很是欣喜。
“我是你师傅。”陈景元无力的说道。
“好吧。”秦红英笑的妩媚,这对白都成了两人的逗趣,每次见面,都要纠缠上一个回合。
“可有发现什么?”陈景元转移话题,问道。
“在这里能有什么发现。”秦红英伸手抓住陈景元的衣袖,坐在他身边。
“嗯?”陈景元一愣,“那为何还在这里?”
“等你啊。”秦红英一副理所当然,陈景元觉得思绪凌乱了。
王怀举踏上福宁殿的台阶,仰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圆月。人就像是月亮啊,有圆有缺。最得意的时候,往往就是倒霉之时。
他在皇城司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四年。也许是长久的太平,让他的心懈怠了。宫中连连发生大事,但是他的处断太粗糙了。终于惹恼了皇帝,被打发了去守皇陵。
好在皇帝还是很念情分的,又把他召回来了。王怀举暗暗发誓,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地办几件大案,让皇帝看到自己的价值。王怀举知道,作为一名内侍,没有了价值,也就没有了生命。
皇城司有权随时向皇帝奏报,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