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面的守卫听到了枪声,闻讯冲进了房间,纷纷将枪口对准了汪直铭。唐冕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狠狠地呵斥;“侦查处的规定你们不知道吗?没有命令谁让你们随意闯进来的?”
“可是,方处长他……”为首闯进来的人话还没讲完,脑门被子弹打穿了,他瘫倒在地上,到死也不明白到底犯了什么错。
唐冕看着冲进来的守卫像一个个鹌鹑一样退了出去,心满意足地放下枪,再次将目光看向了汪直铭,说;“汪副处长,你了解我的为人,所以,千万不要挑衅我的底线,否则后果将非常严重。”她非常欣赏他此刻表现出来的惊愕,说,“另外,你要认清自己的定位,这是在侦查处不是十笏行,容不得你对方处长大打出手。”
汪直铭清楚这场戏该结束了,再继续下去就成了假戏真做了;“这么快就穿一条裤子了?很好……”给自己找了个不算台阶的台阶,赶紧匆匆离开了这里。
下了楼,他抬了抬帽檐,仰头注视着侦查处二楼办事处窗户的位置,脸色越加凝重了,他和唐冕的开场戏算告一段落了,而他和方墨林的生死博弈拉开了序幕。
一直以来,他们之间间隔的不过是一层透明的玻璃,彼此拿着匕首却无法穿过玻璃刺穿对方的胸膛。他们之间的博弈无非是谁率先解决玻璃的桎梏,刺穿对手的心脏。而现在,他有了唐冕的支持,在这场博弈中无疑胜券在握了。
收回目光,汪直铭嘴角多了几分藐视,是的,他在发自内心的嘲笑方墨林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唐冕先将方墨林搀扶到了沙发上,独自站在窗台边,伸手掀开了窗帘,俯视着汪直铭离去的背景,此刻,她露出了任何人都察觉不到的阴险狡诈的笑容;汪直铭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剩下的只是繁华的建筑以及人来人往的街道,刹那间,她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触,这种感觉很奇妙,很享受。
不知不觉,唐冕回想起了在百乐门时的那段光鲜亮丽的时光。她总会被男人们的惊呼喝彩包围,无论他们的身份有多高,裤兜里多有钱,在那一刻全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她自大的认为,方墨林和汪直铭这两个男人一定也会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被人骑在头上拉屎的感受不好受吧?”唐冕回过头,看着方墨林正在用纸巾擦拭着脸上的血渍,开口说,“想要报复他吗?”
“你有办法?”
“有,但你清楚我的做事风格,替人办事需要酬劳。”
“多少钱?”看着唐冕竖起的一根手指,方墨林说,“一万大洋?”
“不,你答应我一件事。”
“别说是一件就是一百件我也答应你,你有什么办法?”
唐冕蹲下身,在他耳边轻轻叮咛;“实话告诉你吧,知道黑百合下落的人是……汪闵君。”
“你有证据?”
“你在质疑我的工作能力吗?”
方墨林血红的双眼中突然了有了阴森恐怖的光芒,他说;“好,就让他先看着亲爱的妹妹下地狱吧。”
“不不不,现在还不是亮牌的时机,我们接下来需要的是耐心等待,知道吗?”唐冕会心一笑,劝他不要轻举妄动,说;“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开枪毙了他吗,那是因为,他对我们来说还有很大利用价值,并且,滨崎领事也不允许我们杀了他,因为他们汪家和十笏行才是黑百合的核心。”
因为担心办公室有窃听器,所以,唐冕并未将话挑开说,但方墨林是聪明人,明白了唐冕的条件是虎口夺食,得到黑百合,而他早就萌生了得到那批价值连城的宝贝的想法了?但话又说来,在日本人头上动土他没那个胆量,更没有全身而退的计划,刚才经过唐冕的提醒,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替罪羊了。方墨林情不自禁的呲着大牙,心情预约了许多,在看向唐冕的眼神中又掺杂着不易察觉的阴狠,他不是与人共享美食的性格,既然选择替罪羊,一个也是,两个也是。
出卖汪直铭,唐冕是由自己的算盘的。无论曾经在某个时刻对汪直铭萌生了微妙的情感,但她自始至终在乎的只是那批古董,如果她此次站在了汪直铭一旁,很可能失去了得到古董的绝佳机会。因为,想要达成目的必须操纵整个局势,所以她需要的仅仅是位狂妄自大,可以摆布的傻子,方墨林恰恰胜任这个角色;反观汪直铭,他太聪明了,什么事都瞒不了他,她担心有朝一日他会成为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汪直铭尚不清楚唐冕已经背叛了,他着急回到家中,向何苒苒说这个好消息;推开门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位陌生却又颇为面熟的面孔。
“龙川一郎?”他默念出了来人的名字,并且想到他是上海日本宪兵队的头头
“汪老板,别来无恙……咳咳咳……”龙川用生硬的中文说道。龙川个子很矮,脸颊消瘦,精神也不太好。
“龙川队长登临寒舍有何贵干?”汪直铭问他。
不等龙川开口,何苒苒踩着楼梯下楼;“龙川先生来拜托我替他做一次手术。”
“手术?”汪直铭上下打量了一遍他,并未在他身上发现伤口。
龙川似乎察觉到汪直铭的疑问,脱下白手套指着右胸,说;“我参加了淞沪会战,被中国人中了左腿,子弹一直没有取出来……军部建议我回日本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