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是滴答的水声，带着寒意的水滴一滴一滴落在顾怀微的脸上，让原本还在昏迷中的他慢慢清醒了过来。
面前陌生的场景让顾怀微愣怔了片刻，不过他很快就想起了昏迷前所看到的场景——九莲挥着扇子朝自己步步逼近，还亲昵地朝着桑璎露出了个微笑。
而自己挣扎着想要上前触碰桑璎，却被对方满带着厌恶地避开了。
在失去全部的意识之前，他听到了江灼雪满是讥讽的一句“将他带回去吧，正好和那个冒牌货关在一起。”
如此看来，这里估计就是什么地牢之类的地方了。
顾怀微下意识挪动了一下四肢，然而手脚没能动起来不说，细碎的叮当声却响了起来。
他抬头看向了自己的两只手，坚韧的锁链紧紧地束缚着他的手脚，让顾怀微根本动弹不得。
他下意识想催动体内的魔气，却只感到全身的筋骨像是被打碎了一样疼，让顾怀微再也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
他的魔气被封住了，这是顾怀微的第一反应。没有了魔气护体，他沉入黑水中的下半身也瞬间被寒意笼罩。
这刺骨的寒冷一点点侵蚀着他的意识，让他忍不住牙齿打起了架。
原来这就是被投入水牢的感觉吗，顾怀微还记得曾经桑璎也被这样对待过。
连他一个男子都觉得难以忍受了，那个时候她被自己的师父和亲近的师门长辈一起送入水牢，会不会比自己更难过更痛苦呢？
顾怀微不敢再想下去，他怕自己会疯。
“怎么，你不会连这点儿痛都受不了吧？”讥讽的声音将顾怀微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他抬眼望过去，与他只隔了几根铁栅栏的戚瑶姬也是同样被紧紧束缚着。
她的面容还没有变回来，依旧是桑璎的模样。然而顶着这张脸的戚瑶姬，却让顾怀微生不出半分好感。
记忆的回归让顾怀微想起了许多从前不曾留意过的事，首当其冲的就是戚瑶姬这具来历莫名的身体。
“你失败了。”顾怀微似是提醒一般地开口道。
戚瑶姬闻言，暗暗翻了个白眼：“我失败了，你不是也没从流光剑宗的人手中逃脱吗？不过我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长着这样一张脸。”
天知道等延华长老等人将顾怀微关进水牢中，并告知她这就是魔尊复生的时候，戚瑶姬的心里有多震撼。
这张脸她可是很熟悉的，毕竟她藏在苏抚云的玉坠里，还与顾怀微相处了十多年呢。
不过戚瑶姬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不对劲，她看得出顾怀微恐怕经历了些不寻常的事，如今早就丢失了从前的记忆，否则他也不会在看见自己顶着爱徒苏抚云的皮囊后还能这么冷静，更不会对曾经背弃过的徒弟动了心。
这么想着，戚瑶姬便换了话头开口问：“你已经被俘，那其余的妖魔大军如何了？”
戚瑶姬早在被戳穿身份后，就被关进了水牢之中。
这几日她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小，一开始她还对顾怀微抱有希望，期盼着对方可以攻下流光剑宗，救自己离开。
等到昨日她瞧见像是死狗一样被拖进来捆住的顾怀微后，戚瑶姬就明白自己估计是彻底指望不上他了。
不过她并未认输，哪怕顾怀微败了，但只要主子还存在，她就有被救出去的机会！
戚瑶姬的打探顾怀微又哪里听不出来？
他本不想理会这个人，只是想到对方用的皮囊原本是属于苏抚云的，这其中恐怕有什么内情，或许会与苏抚云抢占先机成了自己的徒弟有关。
顾怀微的眼神闪烁：“败了，除却围困万象宗的，其余都被流光剑宗和他们引来的天劫给灭杀了。”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戚瑶姬耳朵里却沉重无比。
戚瑶姬抿了抿唇，心下狂跳不止：“你是说，除了还留在万象宗那边的，先前困住了流光剑宗的那些数百万妖魔，连同六个魔将都没了？！”
“梵南均估计还在，不过他之前说要去寻什么魔龙，现在也不见踪影。恐怕，你的算盘要落空了。”说到最后，顾怀微竟嗤笑了一声，看起来还有些幸灾乐祸。
戚瑶姬被他的态度气得牙痒痒，他难道就没有想过，他们两人都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自己要是出了事，他也不会好过吗？
但此刻的顾怀微显然不在意这些了，他试探着问：“你连皮囊都能换一副，难道还逃不出个小小的水牢？”
“你懂什么，这副皮囊我谋算了十多年，这本也该是我的东西！”戚瑶姬说完这句话才惊觉自己不该开口。
她下意识看了顾怀微一眼，生怕在对方脸上看出了什么不对劲。
好在顾怀微似乎一点儿都不记得从前的事了，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这让戚瑶姬松了口气。
“总之，我们必须尽快想个办法逃出去，不能在此坐以待毙。”戚瑶姬默默转移了话题。
她的视线因为心虚而偏移开来，正巧让戚瑶姬错过了顾怀微那一瞬间眼底的疯狂。
戚瑶姬筹谋了十多年，所以早在苏抚云幼时她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人的存在。那么会不会就是她，让苏抚云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谋夺了不该属于她的东西呢？
从前顾怀微没有留意这些细节，如今回想起来才觉得一点重重。
当初的苏抚云不过是个平凡的农家子，她一个连自家村子都没有离开过的小姑娘，是怎么出现在距离苏家那么远的山中，还正巧在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