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不能破例 (1/2)

落尘跟着使女一路向山而行，不多时便到了山前。

山前有栈道盘桓向上，连接着依山而筑的洞府。

洞府门前亦有不少女子，或者盘膝打坐，或者焚香抚琴，亦或诗棋书画，等等，相对底下花草间追逐嬉闹的那群，稍显娴雅淑静。

居中位置上有张卷云山海纹的条案，比其他桌几略高些许，后头坐着个头戴花冠的白衣女子。满月脸庞，丰润体态，眉目半垂地捧着本书在慢慢翻阅。

俄而，下头有人送了写好的诗稿递上去，她便将书册轻轻放至案上一角，拿花签夹了做记号。合上书册，自袖中取出一方帕子擦拭双手，然后再去接了诗稿来看。

先行浏览一遍，而后逐字逐句轻声吟哦。吟哦几遍后，放下诗稿，执笔舔墨，另取一张白纸誊写并批注，再遣递稿使女送还作诗之人。

女子的模样、打扮，相比群芳并不格外出挑，言行动作也不见跳脱张扬，但是在那半山上端坐着，一身白衣映着月色，偶遇清风撩动衣袂，翩然如同闲云。无风静默时候，又似稀世海珠，莫名泛着莹润光彩。

分明淡然自若，却尤为显眼。

落尘随使女举步上行，而后便被引领到了白衣女子案前。

女子见人来了，颔首一礼，让人看座奉茶，而后低语吩咐几句。待众人回避后，才朝落尘开口道：“仙君缘何到此？”

落尘遂将领命英招护送屈轶登仙，得令太阴看守金壁，而后与同伴走失等经过，简略陈述。

女子听完点头：“怪道朱纱、碧罗说你并无凡人之气，原来是英招门下。”又回应道，“太阴他们不会来此，敝地近日也尚无外人进入。”

落尘见她一副菩萨像，似乎挺好说话的样子，便试着商议道：“既都不曾来此，那，可否劳烦仙子指条路，让我自去寻找？”

却听女子回道：“我这里从无平白放行的先例，往日没有，今日更不能有。仙君既向太阴神君领过差事，当知其中原委吧？”

落尘心中一颓，点点头，问道：“那我要经历什么考验，方才能够通行？”

女子看着他片刻，招来使女吩咐道：“去给仙君收拾一间客房出来，不用‘太过布置’，寻常住人的就好。”又暗语交代了几句。

等使女走后再朝落尘微微笑道，“虽不能破例放行，但，适当通融一下还是可以的。稍后让人送你去安顿，你若能连住三宿不出房门，便算你通过了。”

落尘心知断不会如听起来这般轻省，但是对方既说已是通融，他也就不便再多计较了，只得欣然应下为是。

过了会儿，使女来回，说是已经按照吩咐收拾妥当。

白衣女子遂让使女引路，送落尘过去安置。

落尘道一声失礼，便随使女退了下去。

客房并不很远，下了这观星台沿栈道往西十来丈便到，也是依山而筑的一处洞府。使女送至洞口，看着落尘双脚迈过石门，便在外头道了声告退，转身走了。

落尘稍有停顿，回头看了那背影一眼，然后揣着谨慎独自往深处走去。

先是走过一小段壁上爬满凌霄花的甬道，然后渐见视野开阔，置身在了一处偌大的石室中。嶙峋翘石上就势放了烛台，照得石壁莹莹如玉。

一帘锦屏藤巧分内外。

外头半边用于起居，当间立着半人高的青铜炉鼎，四周依序布着书案桌椅、茶几棋盘，还有打坐用的禅床，和一架摆放了小玩意儿的博古架。

桌椅家俬是千年紫藤做的，结实中透着富有弹性的坚韧。桌边放着彩釉大插瓶，收着几轴字画，案上摆了文房四宝，和一只小号的香炉并香盒，还有一颗嵌在烛台上的，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禅床是顺势而为的一块石矶，虽欠雕琢却胜在古朴意趣。茶几是整块的寿山石，上头的茶具和禅床小几上的棋盘、棋子，则取璞玉精心打磨所得，一暖一凉，可解寒暑。

锦屏藤帘那头相对简单些，只一张卧具，金丝掐花镶了宝石，外加一套织锦被褥。

落尘眼中并无世俗的贵贱概念，看了一圈，也多少有些质疑白衣女子那句“不用太过布置”。验看有无机关陷阱、迷障法阵后，上了禅床推开棋盘，盘膝阖目，修身养性。

他这里心定神安地打坐，静等时限过去，外头却炸了锅。

那使女给他领完路，便去众女面前传话：“仙子说了，此番不限人次，不设题目，让姐姐们自便。”

“什么意思？”众女不解。

“意思是，仙子不作要求，只让姐姐们手段高级点，别闹得太过。”

“到底什么意思？”还有人没太明白。

会过意来的旋即揶揄笑她：“意思，让你顾全些脸面，别同往常似的，尽使些下作手段。”

“哈哈哈哈——”众女顿时一阵花枝乱颤。

“我撕了你的嘴！”那位当即佯作恼羞，卷起袖子扑了过去。一下子没扑着，就近改道又去捉那使女。

“这话又不是我说的，姐姐做什么闹我。”使女笑着跑开。

随后，众女议论开了。

一人问：“既未设题，又不让随性而为，这差事究竟该怎么办？”

一人回：“无论怎么办，‘别闹得太过’就行呗。”

另一人道：“那你去。”

那位顿时摇头：“我才不要。对着给不开窍的毛头小子，还要处处收敛，怪无趣的。”

“嗯，我也不要。”

“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