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经过之处,人从街道上涌了过来,这是十分有希望的一个民族,因为他们的精神,并未曾屈服在穷困和疾病之下,他们绝不是恹恹无生气的,即使是骨瘦如柴的小孩,这时也向路星辰发出了十分难听的怪叫声,像是在讥笑路星辰竟敢和尤普东动手。
没有多久,便到了费克族长的住所,那里是一座神庙。
庙墙上和庙柱上的雕刻,依然完整,路星辰一看便认出,那些浮雕的兽头人身神像,和那七间秘密祭室中的,完全一样。
这时,路星辰又不免想起那七间祭室中,神像眼中镶嵌的金刚钻来,如果可以胜过尤普东的话,路星辰一定要将这个秘密告诉费克族长,劝他向如今的埃及政府奉献这个秘密,作为他族人不必再流窜的代价。因为他的族人虽然强悍,但如果再在这个古城中株守不去的话,那也只有灭亡一途。
族长的居所就在庙堂上,一条旧得不堪用的军用毯子,铺在一块大石上。但是当费克族长坐上那块大石去的时候,他的神气,就像是坐上了一张铺著纯白虎皮的黄金交椅上。
路星辰四面打量著,费克族长道︰“很简陋,是不是?”
路星辰耸了耸肩︰“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有法子过著比目前更好的生活的,但你不愿意,是不是?”
费克族长傲然道︰“当然,我的族人需要我。”
路星辰道︰“但看来你却并不重视他们!”
费克族长的脸涨红了,其余人的脸色发青了。艾德叫道︰“你出言谨慎些。”
路星辰扬起了双臂︰“我已经够谨慎了,你难道看不到么?费克族长使得他的族人,在贫穷困苦中打滚!”
费克族长发出了一声怪吼,陡地拔出了他腰际的佩刀,如一头猛虎也似,向路星辰冲了过来,路星辰后退,再后退,又后退。
费克族长向路星辰连连发了七八刀,刀光闪耀,刀风如电,但路星辰只是后退。
费克站住了身子,大声喝道︰“还手,懦夫,还手!”
路星辰冷冷地道︰“尤普东呢?我要会见最好的刀手!”
路星辰是故意如此说的,因为要费克觉悟到他一点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时代不同了,他绝不是阿拉伯人在世界上叱吒风云时的一个族长,而只是缩在一个古城中等死的一个族长,他若是肯抛弃他顽固的想法,那么他和他的族人,才能有救。
所以路星辰便竭力刺激他,使他觉得他自己,并不伟大。艾德显然不知道路星辰的用意,因而他吓得面上变色。费克族长的弯刀,劈到了一半,突然停住︰“你要立即和尤普东会面么?”
路星辰笑了一下道︰“最后的一餐已被取消了么,也好,请你宣召尤普东来和我见面吧。”
费克族长向他身旁的一个阿拉伯人大声叫嚷了几句,那阿拉伯人便奔了出去,庙堂中静了下来,谁也不出声,只有费克族长在不断冷笑。十分钟后,刚才跑开去的阿拉伯人,首先奔了进来,他的面色,十分兴奋。在他的后面,一个人。他是除了费克族长和女人们之外,唯一穿著上衣的阿拉伯人,大踏步走了进来。
费克族长的面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张开双臂,迎了上去,那人也张开了手臂,他们两人到了近前,相互拍击著对方的肩头。
艾德向路星辰接近了一步︰“那就是尤普东了。”
路星辰早也知道,能得到费克族长这样隆重欢迎的人,一定就是他们族中最佳的刀手尤普东了。
路星辰保持著镇定,向尤普东看去,只见他的身子十分高,比路星辰高出大半个头。他的手臂也十分长,长得看来有些异相。
他腰际悬著一柄弯刀,刀鞘上镶著宝石,那刀鞘之华贵,和他衣衫之褴楼,绝不相称。但是他脸上的神情,却十分自傲,十分高贵,远在那柄刀鞘之上。他有著鹰一样的眼和鹰一样的鼻,只看了几眼,便看出他绝不是容易对付的人物!
我在打量他时,费克族长正在急不及待地对他讲著话,讲的当然是路星辰,因为尤普东也向路星辰望来。两人对视著,约有半分钟,他突然绕过了费克族长,向路星辰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路星辰挺了挺身子,他迳自来到面前,以十分生硬而发音不准的法语道︰“你要和我比刀,是不是?”
路星辰点头道︰“不错。”
尤普东道︰“我从来不轻视我的敌手,但是我却也从来不使敌手认为他输得不值”
在路星辰还未曾明白尤普东这样说法是什么意思间,尤普东的手臂,陡地一震。唉!路星辰竟没有发觉他在讲话的时候,手已渐渐地接近刀柄。但是就算我发觉他会有所动作,路星辰仍是来不及应付的,因为他的出刀之快,正如艾德所说,犹如闪电一样!
当时,他手臂一震间,只听得“锵”地一声,眼前突然精光大作,头顶上陡地凉了一凉,接著,又是“锵”地一声响,尤普东已恢复了原来的姿势,仍然站在面前。
这一切,至多只不过是一秒钟内所发生的事。
艾德的语音中,
竟带著哭音,他叫道︰“噢!”
路星辰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回过头去问道︰“作什么?艾德,你作什么?”
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只有两个人不笑,一个是艾德,一个是尤普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