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琴音中,花黎月悠然转醒,推门便见凉亭内那含笑抚琴。info雪衣如华,玉面无双,不期然竟生出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吵着你了吗?”
靳昔扬唇笑笑,伸手揉了揉花黎月的发。
花黎月摇了摇头,正想说话,却不想面上青丝垂落遮了眼帘,适才想起靳昔在房间里备好的那些个朱钗、玉笄她根本就不会用。
先前住在毓霖殿的时候她都是拿块破布将头发绑成马尾的,后来随着楚延宸进了奉月殿,她原也打算学梳头来着,只是那些个发髻纷繁复杂,直接看得人眼花缭乱,再加上她手笨,连续学了好几日都梳出一个像样的头型来。
后来楚延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干脆派了个嬷嬷每天早上帮她梳头,所以直到现在她仍是除了马尾以外什么都不会。
“若是月儿不嫌弃的话,就让我帮月儿梳头如何?”
檀香冉冉,花黎月闻言不觉好奇的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会梳女子的发髻?”
如靳昔这般明若皎月,冷似秋霜的男子,也会梳女子的发髻?是曾今给谁梳过吗?不知怎地,花黎月的心里酸酸的。
“嗯,听说某人怎么都学不会,我便想日后某人的头发大概只能由我来梳了,于是特意去学了一下。”
从来只知靳昔清冷如月,不染尘世,却不想就连调情也这般云淡风轻。花黎月扬唇笑笑,故作不解。
“某人是谁啊?大学士莫不是要给她梳一辈子的头?”
花黎月冲着靳昔眨了眨眼,一双美目尽是笑意。
“绾发结情终白首,千年牵手共齐眉。以后,月儿的头发就交由我照顾如何?”
绾青丝,共白首。情之一字求的不过是眉目相映,心有灵犀。我自是爱你入骨,只是靳昔,我真的配得上吗?兀自看着靳昔的眉眼发愣,花黎月的心里竟突觉哀戚。原来,太爱一个人竟是要将自己看得这般的轻。
“怎么了?”
许是察觉到了花黎月的失神,靳昔不觉有些好笑。他如此这般含情脉脉的表露真心,他的月儿却是在走神,这该如何是好?
“只是头发吗?”
花黎月敛了敛心绪,抬眸一脸灿笑道。
“什么?”
靳昔竟有一瞬的错愕。
“只是照顾我的头发吗?那我人可怎么办啊?”
花黎月蹙眉故作惆怅的叹息了一声,靳昔却无奈伸手抚了抚面前人儿的眉心。
“走吧!”
靳昔伸手过来,柔和的阳光下那修长如玉的指骨仿佛正流淌着淡淡的暖意。花黎月一愣,小心的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心。
“月儿喜欢什么样的发髻?是乖巧可爱的呢?还是俏皮灵动的?亦或是端庄大方的?”
十指相扣,花黎月缓缓起身忽然瞥见靳昔素白的长衫上竟绣着几多艳丽的海棠,与自己身上穿的海棠裙裳隐隐不谋而合。
“这是情侣装吗?”
花黎月伸手指了指两人身上都绣着海棠的衣着,仰着头望着靳昔笑得一脸暧昧。之前,她也就闲来无聊的时候提了提,却不想他竟是用心至此。
“月儿喜欢就好!”
许是花黎月看花了眼,因为她竟在靳昔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羞赧。
“我有说喜欢吗?”
花黎月扬着嘴角似笑非笑。
“月儿不喜欢吗?”
靳昔偏头去望花黎月,只见阳光暖暖的洒在她的身上,竟映得眉间的朱砂越发的嫣红。
“我有说不喜欢吗?”
花黎月侧目嗔怪的瞪了靳昔一眼,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莫名的觉得闲来无事拌口、吵嘴竟也幸福。
“靳昔,你不回宫里去真的不要紧吗?”
花黎月手持一本医术,单手撑头睨了对面的靳昔一眼。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些忧心,这些日子以来靳昔几乎形影不离的陪着她,就连早朝和太学都没有去。虽说这样隐居的生活的确不错,不过长此以往花黎月却不免有些担心。
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楚皇的心性花黎月或多或少还是了解的。他连靳昔辞官都不许,又怎会容忍靳昔平白无故的消失这么久呢?
“月儿开始厌烦我了吗?”
靳昔放下书,对着花黎月眨了眨眼,竟一脸的委屈。
“朝堂之上瞬息万变,我只是不想你为我耽搁太多,怕你会受制于人!”
花黎月学着靳昔平日里揉她头发的模样也悄悄的把手往靳昔的头上伸去,可最后却只敢摸了摸。
“月儿是在担心我吗?”
靳昔伸手,将花黎月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浓密纤长的眼睫低垂,让人辨不出心绪。
“三诺用尽,永失自由!”
当年尚书房内楚君玉清冷的话音还犹在耳,靳昔也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如何答的。于是那一日下了早朝,他去御书房觐见。愿用楚皇一诺换与花黎月厮守一年。
楚君玉淡淡的望着他,面上虽然没有多余的情绪,眼睛里却隐隐的得意。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注定再也无法回头。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楚君玉更了解他,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楚君玉。只是花黎月既然成了楚君玉手里的饵,他如果无动于衷,楚君玉势必会弃饵。作为饵一旦被弃便是死路一条,这是他决计无法容忍的。
所以,他用楚君玉的一诺换得与花黎月一年相守的时间。至于,为什么是一年?因为他们都知道一年之后天下局势将变,即便楚君玉许他三年到时候他与花黎月也势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