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兀术至兴仁府,知府李师雄、知淮宁府李正民及河南诸州继降。兀术自兴仁府南下,再陷南京应天府,留守路允迪降。兀术既已攻下应天府,兵马南指,亳州知州王彦先惧敌,叛降于兀术。兀术方得亳州,孔彦舟捷闻,兀术大喜,乃亲去汴京,加封孔彦舟为郑州防御使,赏徐文银币鞍马、充行军万户。令三路都统葛王完颜褎与龙虎大王突合速、韩常等将向南再取顺昌府,乃旧时颍州。既定汴京,兀术授胡石改为汴京留守,张奕为汴京副留守。
却说此时朝廷令太尉刘锜充东京副留守,节制军马。因浙西、淮东沿海制置副使王彦,遣将捕亡者于镇抚使解潜军中,军士交斗于市,二人俱罢,命刘锜兼将之。王彦去岁已死,八字军才三万七千人,归刘锜节制。刘锜却将八字军与解潜骑兵编管为前、后、左、右、中、游奕六军,每军千人,分十二将统领。
刘锜率军将发,益殿司三千人,皆携其孥,将领驻于汴,家眷留顺昌。刘锜自临安溯江绝淮,凡二千二百里。至涡口,方食,暴风拔坐帐,刘锜惊道:“此贼兆也,主暴兵。”即下令兼程而进。五月,抵顺昌外三百里处,兀术果败盟来侵。刘锜使人持书伸闻朝廷,与将佐舍舟陆行,先趋城中。
朝廷闻刘锜告急文书,天子大惊,命岳飞驰援,天子又赐札道:“设施之方,一以委卿,朕不遥度。”岳飞乃遣王贵、牛皋、董先、杨再兴、孟邦杰、李宝等,分布经略西京、汝、郑、颍昌、陈、曹、光、蔡诸郡;又命梁兴渡河,纠合忠义社,取河东、河北州县。又遣兵东援刘锜,西援郭浩,自以其军长驱以阚中原。
再说刘锜谍报金人已入东京汴梁。顺昌知府陈规见刘锜问计,刘锜道:“城中有粮,则能与君共守。”
陈规道:“有米数万斛。”
刘锜道:“可矣。”时所部选锋、游奕两军及老稚辎重,相去尚远,遣骑趣之,四鼓乃至。及旦得报,金骑已入陈州。
刘锜与陈规议敛兵入城,为守御计,人心乃安。召诸将计事,统制官赵撙、韩直、阎充等人皆道:“金兵不可敌也,请以精锐为殿,步骑遮老小顺流还江南。”
刘锜道:“吾本赴官留司,今东京虽失,幸全军至此,有城可守,奈何弃之?吾意已决,敢言去者斩!”
惟部将夜叉许清,奋然道:“太尉奉命副守汴京,军士扶携老幼而来,今避而走,易耳。然欲弃父母妻子则不忍;欲与偕行,则敌翼而攻,何所逃之?不如相与努力一战,于死中求生也。”议与刘锜合。刘锜大喜,乃以项羽破釜沉舟之事励众,凿舟沉之,示无去意。置家寺中,积薪于门,戒守者道:“脱有不利,即焚吾家,毋辱敌手也。”分命诸将守诸门,明斥堠,募土人为间探。
于是军士皆奋,男子备战守,妇人砺刀剑,争呼跃道:“平时人欺我八字军,今日当为国家破贼立功。”时守备一无可恃,刘锜于城上躬自督厉,取伪齐所造痴车,以轮辕埋城上;又撤民户扉,周匝蔽之;城外有民居数千家,用坚壁清野之策,悉数焚之。凡六日粗毕,而完颜褎游骑已涉颍河至城下。刘锜先于城下二里设伏,金军千户阿黑、阿白引兵两千驰至,刘锜伏发,斩金兵数百人,余者皆逃,生擒阿黑、阿白,刘锜以刃横二人颈,诘问道:“兵马多少来攻顺昌?为将者何人?”
阿黑、阿白惧死,如实答道:“韩将军常营白沙涡,距城三十里。三路都统葛王褎有兵三万,龙虎大王突合速有兵两万,不日俱到。”刘锜令将二人斩首祭旗,当夜遣许清千余人击韩常军,韩常无备,连战皆败,刘锜军卒杀虏颇众。韩常回报完颜褎,完颜褎知韩常大败,怒不可遏,与龙虎大王合兵来攻顺昌。
只说刘锜见许清大胜,思完颜褎大军必至,乃于城外筑羊马垣,穴垣为门。完颜褎与突合速兵至,疑惑不定,不敢近城半步。刘锜与许清等将蔽垣为阵,完颜褎令弓弩乱攒,或是自垣上射至城墙,或是射于垣上。刘锜用破敌弓翼以神臂弓、强弩,自城上或垣门射敌,无不中,敌稍却。刘锜见完颜褎阵脚已乱,复以步兵邀击,溺河死者不可胜计,破其铁骑数千。
时顺昌受围已四日,金兵益盛,乃移寨于李村,距顺昌城二十里。刘锜遣骁将阎充募壮士五百人,夜斫其营。是夕,天欲雨,电光四起,阎充军见辫发者辄斩之。金兵大败,退十五里。
刘锜复募百人以往,或请衔枚静语,刘锜笑道:“无以枚也。”命折竹为嘂,如市井儿以为戏者,人持一以为号,直犯金营。电所烛则皆奋击,电止则匿不动,敌众大乱。百人者闻吹声即聚,金人益不能测,终夜自战,积尸盈野,完颜褎只得退军老婆湾,遣使告兀术兵马之败。朝廷知刘锜首战大胜,特授鼎州观察使、枢密副都承旨、沿淮制置使。秦桧却不想刘锜立功,奏请天子,命刘锜择利班师,刘锜不奉诏,誓死守御顺昌府。
权奸狡诈弄是非,掣肘英雄长敌势。
太尉砺刃不认命,北军把来作羔羊。
兀术在汴京得完颜褎之报,大怒,即披挂金甲白袍,索靴上马,率金国将佐及宋叛将孔彦舟、郦琼、赵荣等虎旅十余万,过淮宁留一宿,治战具,备糗粮,不七日至顺昌。扎营于西北,绵亘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