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了翁与罗匡生替何人我简单地包扎了头上的伤口,然后三人席地而坐,倾吐过往。白吃喝头顶荷叶,不一会儿大半只叫花鸡已然下肚,觉得口渴,便到小河边捧了两口清水喝下,然后到草棚内拿出一根鱼杆钓鱼去了。
何人我的记忆并未完全恢复,经二人提及,倒也能想起三分,遇到毫无印象之时便哈哈大笑带过。
“何帮主依旧如此豪爽,一想当年之事,我等真是惭愧万分啊!”魏了翁颔首低眉道。
“是啊!是啊!我罗匡生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后悔的事就是??”
“好了好了,两位哥哥也不必自责,事情都过去了,事情都过去了嘛!”何人我打断了罗匡生的话,提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然后递给罗匡生道,“来,喝酒。”
罗匡生双手接过酒葫芦喝了一口便递给魏了翁,魏了翁喝了一口又递给了何人我。何人我接过酒葫芦,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道:“哎呀!坏了!”
二人不知发生何事,皆是一惊,却见何人我去刨火堆,原来是烤着的叫花鸡,大约有八九十只的样子,二人不禁面面相觑。
“这是我替扬州庖丁酒楼烤的叫花鸡,得赶紧给他们送去,要是迟到了那丁老板又要短我的酒了。”何人我从草棚里取出一个背篮,边装着叫花鸡边自语道。
何人我将背篮背在肩上,叫过来白吃喝,朝魏罗二人拱手道:“两位哥哥,我得赶去扬州城了,就此别过。”
“可是帮主??”魏了翁欲阻止,却又不知说什么是好,伸出的手僵持在半空,却只得欲言又止。
“哈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了!”何人我爽朗一笑道,言罢拉着白吃喝转身离去。
魏罗二人看着何人我渐远的背影,一人长叹,一人短吁,却是久久不愿离开。
扬州,庖丁酒楼。
厨房内丁掌柜正为何人我迟迟未送来叫花鸡急得来回渡步,啧声连连。两名伙计也是一副霜打的茄子,站在那里一声不吭。胖厨师虽也是面无表情,却又隐约透着一丝得意。
“要不你先烤两只吧?”丁掌柜突然站住对胖厨师道。
胖厨师先是一惊,立即面露难色道:“唉哟喂!掌柜的你这不是为难小的吗?哪还来得及呀!”
“得了得了。”丁掌柜摆了摆手道。胖厨师低头时竟露出一丝浅笑。
“对不住各位,我来迟了。”人未至,声已近,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丁掌柜闻声,急忙出门一看,何人我背着背篮,腋下夹着白吃喝大步而来。
“我的祖宗,你终于来了。”丁掌柜松了口气道。
两名伙计帮忙从何人我身上接下背篮,胖厨师在一边翻了一下白眼,瘪了瘪嘴。
丁掌柜清了清嗓子,看着何人我故作生气地道:“兄弟,今天这酒可得减半了哈。”
“呵呵!不打紧,不打紧。”何人我连忙摆手笑着道,“对了掌柜的,我可能是最后一次给你做这叫花鸡了。”
“什么?”丁掌柜一脸吃惊,心道这叫花子今日好生奇怪,往日我要是短他的酒,他定然争个面红耳赤,今日不但不争,反而如此一说。
“掌柜的,我以后不能再给你们做叫花鸡了。”何人我又对丁掌柜说了一遍。
“你看这??兄弟,咱这酒还是不少了吧,要不再给你加点也成呀!”丁掌柜陪着笑道。
“掌柜的你误会了,这跟酒没关系,因为我要离开这里了。”何人我解释道。
“离开?你要去哪里?你一个要饭的到哪里不都是??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你到别的地方了谁请你喝这么好的花雕酒呢?”丁掌柜慌不择言。
“这就不劳掌柜的费心了。”何人我依然微笑着道,“咱们穷家帮的兄弟本来就是四海为家,我在这扬州呆的腻了,也想去其他地方看看。”
丁掌柜心道这叫花子言行竟是像变了一个人,莫非是他已想起了从前,想想自己也是强留不住他,若是等他想起六年前的事情那也定是不妙的,还是随他去吧。于是俯首盯着白吃喝笑眯眯地道:“小白,跟着你师傅这么久想必也学会了怎么做叫花鸡了吧?”
白吃喝闻言,却是双目盯着丁掌柜直摇头。丁掌柜甩袖白了他一眼,嘴里冷哼了一声,道:“还不去干活,我可不想养闲人。”
白吃喝突然跪在地上,嘟着小嘴道:“掌柜的,小白也是来跟你告别的,小白就要跟着师傅四海为家了。”
何人我听白吃喝的话语一惊,扭头对白吃喝道:“臭小子你可要想清楚,你在这里可是有吃有喝的,跟着我之后可会是上顿不接下顿呀!”
“没关系,师傅到哪里小白就到哪里。”白吃喝说完,便朝丁掌柜磕了三个头。
何人我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白吃喝跟着自己也许会比留在这里更好,再说这么久以来,他也喜欢上了这个臭小子,也确实舍不得他了。
师徒二人离开之后,丁掌柜捶足顿胸道:“养了几年白眼狼啊!”
胖厨师神气十足地走过来道:“掌柜的,以后这鸡怎么弄啊?”
“怎么弄!当然还是你烤了!”丁掌柜没好气地道。
“我烤可以,不过??”胖厨师一脸得意,话未说完便被丁掌柜打断。
“不过什么?”丁掌柜两手叉腰,瞪着胖厨师道,“看你那神气六国的样子,难道你也想当白眼狼啊!”
胖厨师闻言也不再作声,低着头自己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