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着已然到达越地的缘故还是什么,忘情和白游这一觉睡到快到正午了才起来。
风从破烂的门渡了进来,凉飕飕将忘情一下惊醒,揉着惺忪的眼,不情不愿地起了身,看了眼呼呼大睡的白游,摇着头轻声踱步转悠起来。
总算恢复了精神,忘情伸着懒腰踏出门槛。庭院外苍云滚滚,风吹草伏,树枝摇曳,树叶簌簌下落,似乎随时都会洒下起磅礴大雨。眯着眼端详着天空,忘情拿不准到底该不该出去找些吃的回来。可转眼一想,真要下起了雨,困在这破败殿宇里也是无聊,那时再去盘算吃食就更为不方便了。心思一到,他就一跃上殿宇的屋檐顶上,环顾四周。
“有了!”忘情惊呼一声,喜悦难抑,赶紧划下屋檐,双脚频频点在草丛之上,一个跟头翻过院墙,往殿宇所在的山之山脚奔去。那山间小路上一个猎户头戴兽皮帽,一身轻衣外搭兽皮制衣,腰间一把砍刀,背着羽筒和弓箭,两手各自拧着两只野兔。
不消片刻,忘情就慢下脚步在猎户身后喊了起来。猎户赶紧转头,很是诧异一个公子哥为何如此。
忘情气喘吁吁地和猎户交谈起来,不仅买下猎户手中的两只野兔,还向猎户口中打听此处乃是越地何处?周围可有大上一些的城镇?有哪些需要注意之处?猎户收了一笔不菲的报酬,自是诚心解答。
憨厚老实的面貌下亦是质朴的言语,忘情心满意足地道了谢,目送着猎户欢快地朝山下走去,等着他消失在林间眼底后才拧着兔子一路向山头跑去,刚在屋檐上他已然记住山腰上有一处泉水。
来到泉水边,踩在干净的石块上,看着凹进山壁里的一处孔洞汩汩还冒着甘冽的水,忘情没来由的心底一喜。将两只野兔放在泉水边,他就双手掬了一捧水,扬头喝了下去,双眼一亮,复又连掬了几口。
如此甘冽的泉水,可不愿将其染上血红之色。幻出“獠牙”,指使它凭空吸水入口,忘情拿出飞刀就将两只野兔收拾了,尔后“獠牙”吐出清冽的泉水,将其洗刷干净。满意于眼前的杰作,赶紧将“獠牙”幻回,提着野兔就急急忙忙地往破败山腰殿宇赶去。
白游已然醒转,坐在横倒在地上的石柱上,面前的柴火早已噼噼啪啪地旺盛起来。两根一头削尖了的树枝被他拿在手中,一转头就看见忘情踏进殿宇,脸上喜色难抑。
“忘情你真是我好兄弟,就知道你出去找吃的了,我早早地把火生好了,连树枝也已然削好。没想到打了两只野兔回来,真是美好的一顿野味。”
忘情笑着将一只野兔抛给白游,他亦是将一根树枝递给忘情。穿好了野兔后,就赶紧往上面抹油涂料,一切准备就绪,两人悠闲地举着树枝放在火焰上,时不时地翻滚一下。
“这两野兔从猎户手里买来的,顺便打听了下。”忘情施施然地说道,白游盯着手中转动的树枝,有些心不在焉地回了声“哦”。
忘情也没计较白游不是个很好的听众,自顾自地说道:“曲水在越地先是百里左右斜斜的一段,然后就大致分出五条,成爪一样的印在越地西南。现在我们的方位就在第一条分支的上游,此江名曰齿江,因其两岸如锯齿,最是参差不齐。”
见白游还是一副不爱搭理的样子,忘情树枝往前一推,撞上了白游的野兔,吓得他双手紧握树枝。
“忘情,你这是要干嘛?”
“我和你说话啊,竟然不听……”
“我听了的啊,你刚说到齿江的啊。”
“你还真在听……”忘情不好意思地尴尬一笑,转了下手中的树枝,“另外四条江,也知道了名目,分别是幽江、黎江、白水、玄河。五水过后,几近就到了越地中部,再往东,又有不少江河,那些我就未细细打听。”
“齿江,幽江,黎江,白水,玄河……”白游念叨了一遍。
“离这儿最近的城镇还要往东走上十里左右,叫做‘蒙城’。”
“那这儿属于哪个小国的地盘,还有我们应该还没到齿江吧?”白游总算是不再敷衍。
“昨儿我们见着的也只是曲水的分支而已,之所以称呼出那五水,只是因为它们在越地较为出名的缘故。如今这地……属于猛族治下。”忘情哂笑,“我们常常称之为小国,此地之生民早已以族地来划分。这也是为何如今越地鲜少爆发战端的缘故,每个部落的习性不同,即便侵略其地,却不得不勤加治理和归化,都不是一时能完成之事。”
“管它是国还是家,大致知晓所在何处就成。”白游盯着烤兔,嘎巴响着嘴巴,“这后面肯定有巫的身影,不然仅凭世俗的力量,远远达不到这种效果。”
忘情点头,接着说道:“猎户还让我注意点,说越地民风彪悍,大部分地方都允许佩戴武器,一言不合动手之事太过常见。”
“这个我早有耳闻,说以前大夏和南唐都打过南越的注意。可最终都铩羽而归,尤其是南唐,想趁着南越百族混战时来捡漏子,没想到这边竟拧成一团,还好收手了没追到南唐去。不然,南唐如今的疆域还会少上几分。所以南越这地儿很是奇怪,遇到外敌之时,天大的内仇也放一边,光着膀子就上。”
“一致对外嘛。”忘情嗅了嗅肉香,“可以吃了。”
白游听着忘情的话,闪电般地收回树枝,使劲一口就咬了上去,然后就哇啦哇啦地张着嘴巴跺脚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