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黎所使的大浪咒声势太过骇人。
不少樛木都被冲刷而断,有些甚至是连根拔起,俱是跟着大浪一起朝更远处呼啸而去。在惊涛骇浪肆意下,眨眼间圆台仿佛给沉在了海底,那片樛木之森几乎只余些个樛木露出了树颠,在汪洋一片中毫不起眼。
李莲渊从大浪中蹿出,不由自主地被冲走。
南柯一梦有醒时,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不过晓梦则就不同了,梦乃假时假乃真,梦作真时真作假。
借着浮空符和穿云符,待着大浪回稳后,孟清窈一行人才堪堪落到水上。黎黎一个大浪咒生生弄出个园湖。
所有人都立身湖上。白游叉着腰大笑,蚩离脸上微露笑意,黎黎远远地雀跃不已。
而孟清窈他们则是一脸的凝重。若是这时还没瞧出忘情有所谋划的话,也真是瞎了眼。
李莲渊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说道:“都怪我,轻易就着了道。要是不被幽情拖住,兴许就不会成了这副局面。”
“怪你干嘛?我要是早点逆用甲羽成组法门,也许合三人之力就能挡下忘情。这等不可追回之事,也莫再提。务必得留心眼前之情况,打死我也不信忘情站在苍白之手上仅是想看我等落水。”武虬有些埋怨自己,为着追求箭术所来之随心,常常忘了所谓“干城”之用。
薛小楼看向孟清窈,说道:“这九星一线堪舆成幕术应该有破解之法吧?”
“不管何等厉害之招式都有破解之法,忘情的樛木之森不也被大浪咒淹没且冲溃么?”孟清窈看了眼忘情,“只是有些招式很是需要巧思妙想,故而显得比较难以破解。”
江之南道:“一把钥匙开一把锁。”
雷鸣声响,众人见闻虚手指湖中。他们低头瞧去,一下绷紧了心神。
湖水中漂浮着银光之碎片,寻迹一看,到处皆是。圆台上是水,水里有如镜之银光碎片,而众人却立身水上。
如坠冰窖,孟清窈也星空下跌落,她呼出一口气,有些犹豫地说道:“忘情不会是打算将我们全送入幻象中沉睡吧?”
星光如天花般撒下,即便是郭开、金、管锥三人亦被上了浮空符而飘在空中。蚩离和白游也不管其他,掠身苍白之手下,帮忘情掠阵,黎黎亦是如此。
金让郭开拿着他的虎牙双刀,说道:“把我身后的四把刀贴上浮空符和穿云符,得脚踏实地才行,不然可不好挡住他们的攻势。”
江之南一下明白了过来,抬手就是八道纸符飞去。
金用四刀有阵法里的深山草木恐有虎在空中造出了一片草木之林,有草地,有高树。众人马上落到草地上,江之南不断朝四把虎牙刀添着浮空符。
闻虚更添一道抵挡,他全身冒出不少雷求和电链,然后皆是猛然蹿到空中,咔嚓一声响后,雷与电消失不见。
众人抬头看去,一个有雷电组成的袋子将众人连同这片草木兜住,那电那雷如游龙窜来窜去。
此乃殷雷宗殷出雷没诀里的第一式寰雷周护之界,它本是用来精细修炼殷之步骤的境界之法,未想到被闻虚如此用出。
蚩离和白游也不得不佩服金与闻虚应对之巧妙。
黎黎笑道:“都误会了,狐狸哥哥才不是想对付他们,他可是惦记着弄掉这烦人的黑夜之幕。”
“黎黎你那算什么‘烦人’,看看我和蚩离,那才是被这黑夜之幕整得惨。”白游指了指身上,衣服破烂不少,有刀伤有枪伤更有烫伤。
而一旁的蚩离也差不了多少,两个人的确是灰头土脸。
“没了这黑夜之幕,我们才有可能赢。”蚩离沉声说道。
“是绝对会赢,这点而自信也没有么?”白游嚷道。
“蚩离大哥说得对,白大哥你可得想想啊,狐狸哥哥可从未将冰离的镜华神通铺得这般之大。”黎黎指了指天上,嘟着嘴,伸手碰了碰手指上不再动弹的情丝,“也不知他是做何打算……”
不光黎黎打住了话,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看来,包括蓝云之上的那十位高深莫测的族老。
湖水中生出一片柔和银光,其形缓缓如小溪山涧轻轻低徊,其光淡淡如白雾深山掩掩散聚。明明是光,游动中却还有细微叮咛之音。借着那湖水一透,银光照出显得成整如镜,只是这镜却还兼有如烟之袅袅。
仿佛有不见之手拂镜为擦,淡淡之烟如尘四散而去。
黑夜之幕倏忽现于银光所布之境中,一模一样的映照。众人此时仿佛夹在两片夜空之中,黎黎兴高采烈地在银光上滑来滑去,脚下踩着星辰,犹如九天之上。
孟清窈皱了皱眉头,她心中有不好之预感。
“咦!”黎黎惊呼一声。
三人所踩之银光缕烟镜复又不见之手拂去了黑夜与星辰,所消散之处,皆变作碎片,每一片上都是起先的黑夜与星空。就这样,银光缕烟镜完全碎成无数之碎片,仿佛整个黑夜之幕也碎成千片万块一般。
同时孟清窈嘴角渗出鲜血,她此刻才明白忘情是冲着九星一线堪舆成幕术而去。
细雨生生符及时贴在她背后,江之南叹道:“可好些了?这术虽是让我等取巧如斯,可这说破就破,也太过令人惊叹了。”
“你们细想一下,就会发现忘情乃是一环一环算计而来,迄今为止,似乎都未有一毫之偏差。”孟清窈未在星光下,却忽地冷静下来。
未有人搭话,大家都听见一声咔嚓之声从头顶若近若远地传来。然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