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之城的安静衬得破庙庭院里的风声、剑舞声甚为响耳,月光下三道人影不住晃动。即便细细看去,也理不出个头绪,因着完全无有章法可循,心情所至攻谁凭意。
起先靠着正脊聊天的忘情、孟清窈和黎黎早已坐到屋檐边缘,离着庭院更近便于仔细旁观。
“这马焘就是上午站在你身旁之人?”孟清窈开口问道。
忘情赶紧回道:“打了个招呼后他就自报了家门,和那夜行人倒是南辕北辙。来自风雷鸣动阁,自言宗门是个小门小派。因着他言语中透露身法不错,白兄就邀他来破庙试试身手。”
“是小门小派可能不假,声名不显亦是不假,可这身法真是奇了怪了。从未见着在交手中一直跑个不停的人,我说的是‘跑’,既不是逃跑,亦不是追赶。”一脸诧异的黎黎指着马焘,疑惑不解,“他似乎根本都不知此时正与人较量,自顾自地随处疯跑。”
被黎黎指着的马焘打一开始就是一直跑一直跑。可他这跑来跑去,却给白游和夜行人添了不少烦恼。
“又被莫名其妙地挤向一旁!”白游皱着眉的模样被忘情看个正着,他紧盯马焘不放,说着自己的看法,“疾行时乃是常有之姿,步伐也无有出奇之处,就是平常的迈步而已,脚下所踏也并非遵循某个秘法。”
“既不是撞开也不是击飞而是挤开,偏偏还有些避无可避。”孟清窈蹙着眉头,脑袋里不住思索,可也得不出个要领来。
“其变向疾走近乎粗糙,皆是预留一步来错,连身法都谈不上,可偏生能避开白兄的攻招。”又见着夜行人被挤开,忘情环着双臂继续说道,“真如被大风刮走一样,还真应了其宗门之名中的‘风’字。”
“还不是应了那‘雷’字,有那么几次夜行人想借力都碰他不到。本来那夜行人的身法就不错了,未想到马焘竟不弱于他。”孟清窈接过忘情的话就说。
沉默了一会儿的黎黎歪着头,犹豫地说道:“白大哥和夜行人不是像风一样轻柔的被挤开么?若这跑来跑去算是身法的话,那不就是身法兼有攻招?”
“身法兼有攻招!”忘情和孟清窈俱是重复着念叨了几遍。
“这也太违背常理了!从未听闻身法兼有攻招。”孟清窈想摇头,可眼前的所见让她摇不下去。
“月翘虽是暴起身法划出五道曲痕,却仍旧是个招式。可马道友这不像身法的身法却兼顾有攻招,迄今为止,我们三个人六只眼也未瞧他使出一招半式。”忘情手杵着额头,沉思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风雷鸣动阁该是个以疾行为尊的仙门,就是平常的跑,在他们脚下不仅成了身法,而且成了守式,更是成了攻招。今晚真是开了眼界,道门果真卧虎藏龙。大道三千也不是虚言,寻到了也就寻道了。”
两女俱是同意这个说法。
“狐狸哥哥真是不得了,随便就能拉来个厉害角色。真是大开眼界,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夜行人也罢,马焘也罢,他两人都比那黄九宸之流强上很多。虽然这仅是我个人之直觉。”
“我也有这感觉。”忘情扭着头看向孟清窈。
黎黎双脚一翘,就躺在了屋檐上,咕嚷道:“不看了不看了,眼睛都快看花了,眼泪都快流出来啰。”
“还是去上面看吧。”
忘情这么一说两女就同意了,三人再次靠着正脊而坐。
“还是习惯在这儿坐着。”黎黎舒舒服服地背靠正脊。
“我怎么觉得你抢了忘情的话来说。”
“难不成我还抢回来?”
这么一闹总算是让三人略显轻松地看着庭院里白游三人间稍显奇怪的较量。
“白大哥也是厉害,即便有着马焘来搅局却也未放走夜行人,不过那夜行人也未被他击中。”
“马焘是啥都不管只管跑,可反倒是搅浑了这汪水。”
忘情说这话时,夜行人被疾行的马焘挤开,而白游手中地祇则刚好一挥就来。那夜行人不仅手巧,而且胆子奇大,他身子一扭,左手五指在地祇剑身上连弹数下后竟借力飞开。
看那去向,更是冲着院墙之上而去。白游这下急了,抬手就准备使出剑花式。
可马焘比他更快,跑到破庙石阶后折身而回。好巧不巧地又经过夜行人的身边,却奇奇怪怪地将他摁了下来。
就这个变动,引得坐在屋檐上的忘情三人齐齐倾身而看。
马焘脚下并无变化,甚至快慢也未曾改变。待着他再度折回时,三人瞧着他脸上没了沉醉的神色,双眼更是朝四周打量。
“这……是变厉害了吧?”黎黎望着忘情和孟清窈,仿佛眼前所看乃是虚幻。
“起初只有挤开,而今多了将人摁下。疾行的攻招多了一式,就是变厉害了。”想起了马焘所言着迷于孤独地跑,忘情有了些体会,“看来马道友跑得沉醉忘我时,其身旁容不下他人,故而白兄他俩一靠近就会被挤开。之所以不是撞开或击飞,也是因着他忘我之时并不知有人袭来。”
孟清窈看着闪躲白游和夜行人寻路而跑的马焘,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白游和夜行人若是离他很近,就将他们挤开;离得远,他就不管不顾直直而去;离得不远不近,他也能错身让开再疾行而去。”
“还能这样?”黎黎惊呼。
“稍微回想下也就明白,即便想不起,马焘现在不也是如此而为?”孟清窈手往庭院里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