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庞大的身子依旧是坐在那朱红台座上,一双巨手安静地放在膝盖上。平淡的一对大眼俯视着跟前那片区域,脑后的骰子依旧旋转作轮。赌徒众生鬼面绕着它悬浮翻飞,时不时还钻进它体内,然后从另一处猛然钻出。
杜绝依旧是坐在赢的肩头,发式虽是怒火冲天,可那双眼却在渐渐带上了喜笑之色。
“你们这‘后兵’也不过如此嘛,知道缘由不?我们是‘先理’,你们是‘先礼’,一字之差大为不同。”
杜绝的嘲笑并未被白骨道八位长老听进耳里,他们实在是无暇分心他事。
“红尘阁上代并未见闹出何等震惊天下道门之事,甚至于还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可如今一试,怎会如此之强?”
八位长老心里同是冒出这样一句话,可紧接着他们就十分为难起来。这眼前的事,此时到了个两难之境界,撤不了手不说,偏又一时拿不下。
瞧着眼前气定神闲的三位后生,他们心底甚至泛起了迟暮之叹。不过马上这感叹就被金铁交击之声捣碎。
苏世、莫纤纤和徐缓忽施突袭,从三方迅猛而出,一阵频繁的递招,弄得那八位长老赶紧收缩阵型、频频递出骨剑来挡。
杜绝默契地有了响应。赢脑后的一个骰子轰鸣一声飞到了它手上,然后它就赶紧扔了出去。破空声大作,那骰子俯冲着砸向八位长老。这等声势,他们不可能未感受到。催着死气更为浓郁于骨剑上,将招式更为精妙凶狠地递出,骨摆身法也运起不停。
兴许这等拼命之气势有些骇人,苏世三人竟被齐齐击退,他们也不犹豫,抬腿就迈。刚掠身远去没几步,平静的水面就被那呼啸而来的骰子狠狠砸碎,巨浪瞬间波及开来。
四位长老赶紧回身使出森白七式剑法里的挫骨扬灰,那奔袭而来的巨浪就被挑飞空中,化作了淅沥沥的雨。
也在此一瞬,他们见着了隐藏在巨浪后的骰子生出的变化,如初雪逢阳消融,漆黑的鬼手如疯长的虬根从里面婆娑而出,落在水面上,倏忽而定,仿佛扎根于此。
“小心!”不知是谁大喝了一声。
苏世、莫纤纤忽地折身而回,迎向了几位长老。而徐缓,似乎早有预谋,他竟一招鹤鸣闪身到骰子落水处。
仿佛主星归位,那些漆黑的鬼手顷刻间全落在水面上,一阵玄光错乱,它们全皆化作漆黑之墨,而且个个如树木般耸立四周,其上分出的枝桠却是尖细若齿,一眼瞧去就不好惹。
而立身其中的徐缓却双脚分开,身子紧接着一沉,云淡风轻地舞动手中长剑,嘴角挂着轻扬的笑,眼里所见乃是缓缓而落的夕阳,心中所想乃是橙黄下荷锄而归的农夫,他那抹惬意满足的背影。
化作树木的墨被研磨开来,竟也有墨香四溢开来,从里至外,一棵棵碎作雅香。那些墨迹漩涡在他身周,仿佛翰素挥就的一撇一捺。
离得近的四位长老一丝惊诧起,却抵不过眼前围攻红尘阁一人这难得之机会的诱惑,提着骨剑就猛冲向那片奇怪的林子、迎向那些奇怪的树。
面对此境,苏世即刻就将剑招天地一方阔别久使出,与骨剑一交之际就将那位长老送到了赢的跟前。故技重施,他即刻掠身找上临近的另位长老,那长老避之不及下,被秋水抽中腰身,亦是随着前者而去。
“赌大赌小?”杜绝的戏谑的声音直冲天际,而赢则淡定地将手中的四个骰子扔出。
且将他如何应付那两位白骨道长老放在一旁,先来看看另边是怎样之情况。
苏世送走两人后,和莫纤纤一样,拦下了准备分开驰援的两位长老。前者秋水上冒出清冷之烟尘,后者翩翩上缭绕艳彩之蝶翼,两人俱是使出了幽情中的一式:往尘。
那两位长老心急之下倏忽间就中了招,双眼皆是弥漫上白雾,朦胧如醉,迷离若睡。
苏、莫两人似乎早就预料到,往尘递出后就未加犹豫的错身帮衬徐缓而去。时机难得,他们四人要抓住,好让白骨道四位长老再无一战之力。
那四位长老更是无有疑虑地冲着徐缓而去,战场瞬息万变,如今就看那方将时机抓得更好。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那片漆黑鬼手所化的林子成了必争之地。
四位长老突进至徐缓身前一丈处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四人猛然醒悟,赶紧地往后急退,却发见自己的的动作骤然缓慢下来,仿佛泥足深陷,仿佛负荷万石。
可在旁人看来,他四人无甚区别,只是不该停驻不往前。
“不该如此贪心!太急切于拿下红尘阁一人!今次之役,憋屈之极。”四人俱是冒出这个想法,因着外围那些毫无威胁的漆黑之树全皆化作了墨迹。
让他们更为背脊发凉的是,苏世和莫纤纤已经赶到了身后,而他们即便拼了命却也只能慢悠悠地抬起剑,甚至连转身也成了慢吞吞,仿佛迟暮已到、夕阳早至。
苏世先使一招婵娟千里谁人牵,再使一招诸生之凤翥。由着前者而来的圆月摄人远遁而去,在另一头扔下个浑身是血、满布剑光创伤的白骨道长老;由着后者所出的凤凰却不是朱红之火,而是淡蓝之水,长翼一展,凤头一去。这水凤就将一位长老击飞十数丈而落,顿时激起许多浪,那位长老周身竟缠上了不少冰霜,嘴里更是一口鲜血吐出。
而莫纤纤亦是暴起云素剑法的两招,一式纤指娆,一式云中谣。
前者平淡地一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