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继以六光,夜继以月轮。一方石台成了一方天地,也成了苦苦修炼之场所。其中之滋味与收获,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想抓住远眺所见之胜景,就得跟上所去之光。”忘情在乱曰里写下鼓励自己的话,寂寞的苦修中,最怕心生疲累而不再前。
“愈渐熟稔,愈可修枝剪叶,可去者必去,不可去者深思做改。”其中也有对修炼六光之朝向的大体把握,乃是他对自己的鞭策。
“人面转而为轮,轮转而为漩涡,漩涡收而白光出。所经太过繁琐,万分情急之时,一分耽搁不得,遑论如此拖沓?”某一日,他如此写道。
“概略三步矣,其中精细处当深深计。直觉其一步不得缺,故而钻营于熟稔每步,但求其更快更稳耳!果不其然,此方甚合。人面转而为轮已快哉其速,轮转、涡收亦然。”过了几日,他激动地写下这样的文字。
“转为轮,轮为涡,涡收而出光。如今推演到极致,亦不算瞬间而化。不及一念之时短,即为丧命之时长,仍不得全全之周护!三步不得缺,能否融为一?即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他,他中有你。若真能如此,六光即达一番新境界。”又过了十来日,他写下这样的反思和那样的期待。
“愚钝莫若我!反复二十多日,演练万次,到了今日才冥冥中得了灵光。既想混迹于归梦莽原,六光初始之人面何以显明于身外?如此不是大白于天下。因此之故,何不藏其于身内?一则本就可行,二则无非是六个穴道聚而成涡罢了。漩涡之状,回返之姿,都乃周天道径中之常态,早已稀松见惯。思及此处蓦然回首,原来早有那妙方,只是云遮雾掩而未见。”某一日,他略有精悟。
“红尘滚滚是否必为人面而出?其实不然,该是因心通之故才为人面。一前一后不可乱,一乱即令我落入范囿。‘红尘’在乎情思欲念矣,‘滚滚’在乎多而势成矣。犹如千般心思万般发,情丝所系而已,念其赋予何种,悉听尊便。由上观之,可仿效情丝,搓情揉欲而为股,无需必出人面。”花了几日,他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
苦修尚有人陪,今次在巫神庙里可不单单是苦修,更是一场孤寂的历练。也幸得忘情心志坚韧,故而耐得住寂寞、熬得过辛酸。也幸得在红尘阁早已习惯精研招式之方法,故而才能步步为营、循序渐进。
由着如此执著而来,进步可说翻天覆地。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诚不欺也。”忘情低声说给自己听,抿嘴而笑后手脚、胸、脸共计六处就荡漾出了白光之波纹,律动如披上月色的水面。几乎是同时,他就身化为六道光。与初次所化不同,那些光乃是锥形,与孟清窈的三星锥几近相同。而这六支光锥极为内敛,光彩熠熠其中,仅是淡淡光晕时显时没于锥面上。除此以外,光锥的个头仅是拇指的大小,极尽隐蔽、灵活之能事。
六支光锥指向六个方向,尔后随念而动,就把石台上之虚空当做山林莽原而窜来飞去。穿插,折返,上飞,俯冲,齐排,四散,螺旋,划曲,直去……光锥做着不同之动作,留下的白光之痕淡而又叠、浓而又褪,随之而来,石台上多出个高高白白的茧。
茧中忽地逸漫出熠熠光点,紧接着它就慢慢消褪,进而显露出忘情的身形来。他直直地站立其中,更是伸手去撩拨那些光点。光点触碰了指尖后眨眼就不见,他见着此景却是大笑起来。
爽朗的笑声响彻云端,红彤彤的西天火热地燃烧着余光,耸着白玉立柱和石台的云端一如往初卷卷着白云。偌大的云上不见一声回响,却有着无涯的远播。
忘情心满意足地坐在石台边缘,摇晃着双脚,抬头看着白昼缓缓变为黑夜。一个月三十天,他不仅是将六光练成,而且还把它推演到一个看不出红尘阁痕迹的境界。
“一个月的沉闷终是让我得了如今之收获。还真是应了黎黎当初的话,六光真成了保命的绝技,也只有这样的绝技才会让人在两妖部死战之地活下来。”
“于我而言,不是敌人的熊部成了死敌,本似族人的狐部也算是敌人。既然是举目皆敌,就不得不早些做出全全之打算。”
兴许是因着偌大巫神庙里只准许一人得入的缘故,忘情很是放心地思索起来一直潜藏在心里的事情,这其中也由着练成六光的功劳。
“在九巫十族大比中总算是偷听到好些个狐部的消息,甚至连归梦莽原的情况也知晓了几分。可其中之具体,一概不知。真要无计可施地等到七年之后,我可是不愿。依着以前所见所稳,可不能对狐部抱有任何之期待,兴许七年之后也能生出其他变故。”
狐部于他而言,乃是冷冰冰无有人情之族,一丝眷念也无。不过却也有他所牵挂的人,更有割舍不掉的一半血脉。
“剩下的就是如何提前进入归梦莽原!”
忘情的眼里冒出一阵凝重的精光,眼神里带着决绝和狠厉,一看之下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常在夜深人静时想着这些事,随着修为的提高、实力的变强,越发地多了几分把握……不过,却也有模糊的几处需要弄得清明才成,万万不能似是而非。如若不然,只会弄巧成拙!”
难得如此孤寂的空旷之地,他也就往初所想一一放出。
“从周道老令前辈那儿得来的铜钱,依着哭长老所言,可以提高气运,进而逢凶化吉。所以就得靠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