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的太阳在东边洋溢着光芒万丈。坐在屋檐上,忘情痴痴地看着天际的绚丽。
情丝一根落在他手上。不意外地从中化出一只鬼手,墨迹的手臂撩拨在手心。其手掌朝上,乃是一只左手。素白的手掌上有一处鲜明十分之夺目,在食指根脚处有一朱红菱块,那菱仅是边缘微微被染红,中间还是手掌的白。
“这……不请自来的朱红菱块是怎么一回事?”
在心底发问后又将鬼手掰来搬去的看了几遍,却只有这一处变化。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昨日才使鬼手,无怪乎是用得久而已,却怎地生了这变化?”
他忽地忆及当时一闪而没的疑虑。
“对哦,有那么几次白云之牛皆是径直傻乎乎地撞来,即无招式,也不见咒术加持,甚至于连牛蛮劲也没使上,仅凭蛮狠的气力。真要说来,它倒是显得暴躁了不少,而且那暴躁来得有些突然……”
“两天一夜的激斗,可没瞧出它会恼羞成怒!它的攻招也多是有法可考,怎地会那般明堂堂地凭气力来对敌。即便是天生神力,也会使上招式吧?”
再往深处细细一想,他水到渠成地就将白云之牛忽地动怒和鬼手的变化联系起来。换做是谁,也会如此想吧。
“也就是说……鬼手使得白云之牛动了怒,由于怒火中烧,所以它才会将章法捐弃一旁,也才会蛮狠地冲我撞来。哪……鬼手为何会有如此奇效?”
他自己问着自己,微微一愣后则自嘲不已。
“鬼手由着情丝所化,情丝源自千般心思万般发法门,千般心思万般发法门乃是为心思繁多之人量体裁衣而创。所以,鬼手濡染之下竟有了幽情之效,故而才能令白云之牛愤怒不已,进而异常的暴躁。可这种效果并非我所自控,故而仅是几次。”
情不自禁地点点头,他很是满足于自己的这个解释。
“鬼手可使敌生怒,再往下去想,它也还可具备其它情思欲念。最为统摄的莫过于七情与六欲,亦即喜怒哀惧爱恶欲与眼耳口鼻生死。”
再次将鬼手的手掌掰开,他仔细地打量那个朱红菱块。
“仅是此点红颜看不出后续之变化。抽个空在红尘令里翻翻,看看所录来的幽情里有无含有怒意的诡术……我记着曾抄录在纸上,按理说也该是烙印在令牌里。”
这么一想,忘情忽地苦笑起来。
“望帝,范式,否泰,南柯,晓梦。恰好一只手掌数完,这么看起来,还真不像红尘阁弟子,一点儿不重视宗门传承的诡术。”
他复又使劲摇摇头,好似要将什么念头甩出脑袋。
“吃菜尚有喜好,何况修炼?切莫有将其尽学之念想,挑着来学来精深即可。贪多不嚼噎人不止,可得记清楚这点。”
“不过……也绝对不能仅有这五式而已,太过寒碜啊。”
若是白游也在一旁,知道他有如此想法,一定会揶揄他。这五式诡术中,南柯和晓梦本就是难学的那一等,而忘情却入了门。尤其是晓梦,它可以钩织幻象和幻境,究细而说,其乃是一法门。对红尘阁门人而言,妙用自是无穷。当初要不是借着银光缕烟镜过早地触摸到晓梦,又哪会得门而入?
冰离的镜华神通太适合钩织幻象和幻境,万华观自境可令人通感心灵深处,且将其放大于外。忘情曾经用过,因着其后多是伴着南柯,故而没有细表。远在与郭开比试使出南柯时即是用了此招。同样是那日的比试,李莲渊也被此招困过。毕竟万华观自境仅是将心灵深处曝光于外,实质上它本是一点儿伤害也无。
而银光缕烟镜则不同,它就是仗多欺人,可让人处在万千自我心碎之中,稍不注意就会堕入幻梦中。而且此法可囊括很大之范囿,连孟清窈九星一线堪舆成幕术所成的黑夜之幕就能崩碎,其奇其效可见一斑。在黄九宸暴露奸计那夜,忘情就是借着这玄妙用晶梭碎成银光而将那些上得屋檐瓦上的黑衣人一举拽入晓梦所织的幻象中。
“与獠牙的回溯神通比起来冰离的镜华神通也并不见多奇妙,可若是搭上南柯和晓梦,就焕然一新,仿佛得了神助一般。不管是万华观自境还是银光缕烟镜,俱是随处可用,真如镜子一般照见了‘自己’,只是这个‘自己’却不单单是自己。”
“这以后还得……多加……哎,这么一想起来,事儿好多啊。前有关乎推演鬼手的设想之落实,后有对镜华神通地精深体悟。”忘情起身跃下屋檐,一脸的淡然,“修炼不缀,张弛有度,自然而然,切莫强求。”
紧接着他就缘梯而下,循着长廊而去,靠着阑干而立,正巧看见蚩岛急匆匆地从石阶赶上来。
“蚩岛,你去干嘛?”忘情喊道。
蚩岛抬头一望,说道:“还能去干嘛,昨日九道光柱,今日至少就有九本巫书,自然是得抢先一览啊。”他边说边疾走,待着说完时又循着另一道石阶往上继续赶去。
忘情拍拍头,埋怨自己咋把这事忘了。他定眼往青寨望去,好些个道途、石阶上都有窜动的身影,都是奔着十五阶藏书之楼房而去。
“估计蚩岛也该是排在人后,以前就听闻好些人就睡在藏书楼的门口,就等着翌日门开之后抢先得观崭新之巫书。”
忘情自言自语地说道,然后他就回身窝进了藤椅里,将双脚搁在阑干上,双手叠放在肚子上,盯着东边的天发起呆。
没过上多久,孟清窈和黎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