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乃是一场心灵的停驻,也只会是一日的停留,待着翌日仍旧是启程上路。
因着所选多是经由山林偏僻的缘故,忘情等人无有多少耽搁,凭着心意走走停停。在星空夜下旷野中,他们也曾围着篝火说着夜话;在山高林茂岩洞中,他们也曾据着角落安静地练功;不管所去何处,他们总能找上些多闲暇埋首思索修炼,且能付诸行践。每一日都格外充实,不仅领略了南越的风光景致,还能将修道自然而然地穿插其间,诚可谓张弛有度。
幽江,越西五江自西而数的第二条大江。江面很宽,几艘楼船并行其上也不打挤;江水很深,久望之下竟能生出眩晕之感,诚不负幽幽之名。一大鸟展翅而举,横渡江面时就化作苍苍一点,远远地融进对岸密林。
忘情等人就立在幽江之畔,身前几尺外的江水亦是深幽莫名,即便是近岸之处,也瞧不出深浅。
“这就是幽江啊。”忘情清朗地说道,蹲下身子掬了一捧水,滴漏的水在一斜的光照下眨着晶莹,他笑了笑,“这江还是水,却成了另一番气象。自然就是这么神奇。”
“以前打族里耆老那儿听说过,幽江乃是南越境内最幽深之江水,深不见底,深不可测。”黎黎轻声的说着。
“以前跟着师姨游历南越时怎地没见过这幽江,当时到底是怎么走的?”孟清窈轻颦娥眉,望向幽江时脸上又生出欣喜之色,“只消见过这景象,怕是想忘也忘不了。”
“肯定是忘不掉。”花怜芳和黎黎一前一后地说道。
“这幽江真是一道胜景,真令人心静不少……我很喜欢。”白游跨步踩在了江水上,平展双手,任那江风徐徐而吹来。
“白兄你就别装了,大伙儿又不是不清楚你心里怎么想。无非就是江岸不高,你敢跃下去而已。”忘情起身,将捧着的水洒进江里。
“还装出怡然自得的模样。”黎黎蹲下身子舀起江水就泼去,白游赶忙躲来躲去,“让你装,看你再装!”即便是没有泼到身上,她还是银玲玲地笑。
孟清窈和花怜芳一时也起了玩心,三女也就不住地洒水泼向白游。哪会如她们的意,他脚下频动移身动体地一一躲过。
“瞧瞧我这身法,简直是不得了。”
闹也闹够了,三女就席地而坐,岸边刚好一坡的草地,她们斜斜躺着好不惬意。
“这么闹上一下,竟有些倦了。”孟清窈看着蓝天之上云卷云舒,“天气不错,正好打个盹儿。”
花怜芳却是已经闭着眼睡了过去。
“怜芳姐姐睡着了,这些日子可苦了她。常常待在丹房药馆里,哪曾经历过这样的事。”黎黎细声说着。
“值得尝试,不然她也不会咬牙坚持……不和你说话了,我也睡了。要是无聊,就去找忘情他俩吧,反正他俩成天都是劲鼓鼓。”孟清窈说完就舒舒服服地阖上了眼。
“我还不是想打个盹儿休息下。”黎黎咕囔了一句。
“想休息就睡吧,我们就在近处不会走远。”忘情回头说道。
黎黎“哦”了一声后就眯着眼睡了过去。
忘情驻足后微笑而走,踩着江面站在了白游身旁。
“那边有人,而且不止一个。”白游伸手指着江对岸。
“她们玩水时,那边就有动静。刚才还有人显出身形来,也不知对岸是生了什么事……”
“会不会是冲着我们来?”
忘情摇摇头,说道:“这就不清楚了。静观其变吧。”
“在幽江上打上一架,想来就极其舒畅。若是遇着个不错之对手,那更是令人浑身舒坦。”白游眼里冒着精光。
“这么期待?果然白兄骨子里是个好斗之徒。若是比试还好,我就怕趟上浑水……那样就要麻烦一些了。”
“剑一宗弟子都一样,也仅仅是显明和隐晦的差别。”白游忽地仰起头,“不过,好斗嘛也得有本事才成。有则打人,无则挨打。”
“你这突来的自夸,我还真是始料未及。”忘情笑了笑。
“不敢不敢,这真不是自夸。我这人就是实诚,说的也是老老实实正儿八经的话。”白游脸上的得意却是丝毫未减。
忘情笑了笑,没再往下去说,因着此时的对岸林子里忽地窜出几道身影。那些身影下岸就踩着江水而来,细细一数,乃是四人,皆是男子。衣着饰物各异,不是同出一宗或一族。
四人踱步近到忘情两人一丈开外后就赶紧站定,神色虽是各异,但或多或少都显和气。
一番招呼后,忘情和白游也知四人乃是为交手比试而来。
白游也是干脆,一个人就担了事。诚如他自己所言,想在这幽江上舒畅地打一架。于是他与那对手就窜身掠到江心,相离两丈而立,一者持剑,一者拿刀。
忘情与另外观战的三人各偏江岸一方,遥遥相对,定定而看。
白游与那对手都是干脆之人,即刻就打了起来。刀光剑影暴起于幽江之上,两道身形乍分乍近。
看着两人交手,忘情也没闲着,在心里细细思索。
“白兄这用心还真是一眼能瞧出,真是难得啊,竟粘住对手不放,一招连着一招,暴起一式也是为着将人锁回剑光囊括三尺之地。”
“绵绵不绝,倒是和以前看那曲水月下相仿。”
“兰诚一别已然两年,当初也不知怎地误打误撞创了个月下曲水心法,其后还稀里糊涂地用它去雕琢周天道径和灵气,搞得它已不分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