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久留。”白游歪着身子低着头,说话的声儿小如蚊,那抖动的眉毛更是一抽一搐,要人也得格外小心。
“你干嘛这副鬼样,难不成你的声音别人也听得出?”孟清窈盯着就笑。
“对哦……”白游一下恢复了正常,“我们快些走吧,待在这儿干嘛。吃也吃好了,吃也吃完了。”
“急着来城里的人是你,着急离开的又是你,你诚心的是不?”
“没听见有人着急着找我们么?”
“还真没听见。”
白游傻了眼,孟清窈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白兄,无需着急走。”
“可不是有人在传言我们在白宣?”看着花怜芳也一副平淡的模样,白游忍不住摸摸头,“嘿,你们三个串通好了?怎么都一点儿不慌。”
“不需要慌啊,这一路走来,不都是这样么?也不知你急个什么,又不是头一次遇上这事。”花怜芳抿着嘴望向白游,一脸的质问。
白游又傻了眼,他心想我刚刚咋会犯了糊涂?
“要不是来了白宣,还真不知闹得如此沸沸扬扬。”忘情不免感慨,“这一路虽不断有人找来比试,可也没觉有何不同,也不觉能闹到这大,不就是打来打去吗?”
“虽然就是平常的比试,可我们却是从玄河打到白宣,又未尝一败。若是还不能就此传开,那才是奇奇怪怪。”孟清窈说道。
“哎……为声名所累啊。”白游皱着眉故作伤感。
忘情拄着下颔,轻声地说道:“总觉我们成了坏人,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打哪儿听来的消息?不是说他们早到了白宣么?”
这话却来自隔壁,刚走的人又换来另一批。孟清窈和花怜芳就此打住要回忘情的话,四人相视一望后就又安安静静地偷听起来。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又怎会错?可不是一人瞧见,乃是多人看着他们进城,这绝对是假不了。”
“既然见着了,为甚不跟着!”
“又不敢跟得太近,而且当时往来的人实在是太多,即便跟丢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只消他们在白宣,就绝对会再次出现。”
“真是气煞我也,这多人寻着他们约斗,他们倒好,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不就是比划比划么,怎地躲着不见?”
“换做是我,也会躲着,谁让你等这般热情。”
“难得遇上这样生猛之人,自然是前仆后继,即便是输,也得去。不说其他,光是长长见识也不错。尤其是那红尘阁,一代的门人太过稀少,匀开来来看,一个地域也占不到一个。”
“你这话……话粗理不粗。那四人也是厉害,竟在南越闹出这等大事。”
“他们闹得事还少么?前面不也有一件吗?”
“瞧我这记性,又把这事儿忘了。扯远去哪儿作甚,还是说道那四人藏在何处吧?别看我,我都说了那消息绝对属实。”
“听说他们最初从蛮山出发乃是五人,在黎江横山将那尤黎氏放下,随后就一路往东往北而来……你从中看出了啥?”
“这还不简单!这剩下的四人可是有一人来自太常道,所以他们定是要送那太常道弟子花怜芳回宗门。”
忘情三人笑嘻嘻地望着花怜芳,她嘟嘟嘴一脸的郁闷。
“此去菁香坡,最快也得半月。不论他们这么个去法,在药囿山附近带着守株待兔准没错。”
“那可不行,药囿山本就不小,他们悄无声息地进去实在是太过容易。而且,猎游山上的干城派可不会坐视这多陌生脸孔在那边四处溜达而不管。”
“咋把这茬忘了,真要落入干城派布置的陷阱里可就麻烦了。”
“所以只能赶在他们去那儿之前找到他们,不然啊,也就只有等到他们离开太常道后再做打算。”
“等到那时怕是不行吧,太常道离着南唐可就不远了,半月不到的脚程。”
“那就只能期望于如今就找上他们,越到最后怕是越无我们出手的可能。”
“此话怎讲?”
“定是有人不想看到他们完满地将这事了结,所以越到最后来的好手越多。对他们而言,那才是最激烈的时刻,对我们而言,那才是激动人心的时刻。”
“有道理,不过他们要是还是未有一败呢?”
“那还能说啥,一个字‘服’,就那样了,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叫别人听去了,还会以为我们南越的修者输不起。”
“莫说了,且先吃菜,填饱了肚子才好出去找人。”
“言之有理。”
然后一下就没了声音,而原本是安安静静偷听隔壁的四人脸上却是神采各异。
忘情嘴角的微笑擦抹不掉,带着莫名的意味;白游很是严肃,板着脸摸索着下颔,眼里带着一股韧劲;孟清窈一脸的清霜,盯着圆桌的双眸仿佛瞧去的是另一片天地;花怜芳呢喃着“菁香坡”三字,眼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白游停下了手,一抬头就与忘情望来的眼神对上,两人打心底都明白对方的想法。
见着此景的孟清窈和花怜芳则是面面相觑。
“走吧,都想到一块儿了。”
“想什么想到了一块儿?”孟清窈问道。
“若是离开越地也未尝一败,这岂不是一件很值得去尝试的挑战么?”忘情起身,眼里冒着夺目的神采。
“嘿嘿嘿。”白游也跟着起身,“机会难得机会难得啊。还一月才能赶去南唐,就让这最后的一月永远地留在心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