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的空地四周依旧围了很多人,更确切一点儿,还是那些观战的人;无有一人离开片刻,更准确一点儿,该是眼睛都不愿眨一下。
要说变化嘛,不可能没有。好好的一片空地早被折腾得不成样子,沟壑纵横,翘岩遍及,能让一人安逸站定的地方都没了多少。而且空地边缘还有一片断树截枝的所在,可以睇见当初遭了多大的创伤、受了多大的罪。
而忘情六人还在那破败不堪的空地激烈的交手着,让寂静的夜色变得一点儿不孤单。
“这六人的实力真强,来来回回不知过了多少招后还无见疲态,如此下去,怕是还得半个时辰才会分出胜负。”
“那样岂不是遂了我们的心愿,我们可以继续看下去,这等精彩的比斗还真是少见,尤其还都是我们的同辈。”
“怎地是少见?此去南越可还有八城一关!不枉我跋山涉水赶来。”
“对哦,你说的一点儿未错。瞧我这记性,竟把这事儿给忘了。不过,我总觉得无需再要半个时辰就会分出胜负。”
“何以见得?”
“……直觉而已。”
“哪就让我们好好来看看还需多久吧?”
像这样或是其他的言谈自然而然地此起彼伏于空地之周围,给这一场雄万城郊外的比斗添了更多的传闻和见证。
不过激斗中的六人都是无有听见哪怕一语一言,他们都沉浸在各自的比斗中,享受着较量的酣畅淋漓。
白游与韩七不知你来我往地打了多少个回合,总之剑与刀、招与式都是绵绵地递出。既然要战个痛快,又怎会不尽力而为?
而另一边的孟清窈和洪通也是打得平分秋色。任你清霜而来,我自焚天焚地,就是对他俩的比斗最好的点评。
剩下的忘情和余小鱼的情形就有些微妙了。石中船早就乘浪而归,不过忘情却也没见多大吃力,反倒是后者皱着的眉头久久无法舒展。
“余道友,真是未想到你那石中船的威势丝毫未有减小,看来那叫做‘两如纵四海’的法门很有些门道啊。”
“令狐道友好记性,我仅是带口一提,没想到你就将其记住。”余小鱼可不敢小瞧此点,至少能说明忘情十分之心细,“如砥破浪,如船乘风,是为两‘如’。”
“原来如此,怪不得会有石中船这样奇形的兵器。”忘情顿了顿,复又笑了笑,“不过这石中船在单打独斗中好似没发挥预期的作用啊。”
余小鱼一脸的苦涩,摇着头说道:“本来可以发挥出不小的助力,可令狐道友实在是太过鬼精,弄得我哪怕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也没见着!”
忘情尴尬地笑了笑,抬手就用归兮挽了个剑花,说道:“那……我俩就继续打下去吧,看看是你抓住了机会,还是我瞅准了时机。”
“如此甚好。”站在石中船船头一侧的余小鱼中气十足地回道。
随着两人打算再次动手,石中船船底如泉眼一般汩汩而涌起海蓝蓝的水,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将两人囊括在海水之上。其所带来的变化也远远不止如此,千沟万壑竖岩斜石处尽皆被碾平,两人所立所将战之处化为平展之海面。
踏足大地之上本就对其不利,未想到余道友竟还能熟稔地施展出这手段,真是令人佩服不已。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怎会老让他故技重施!忘情瞥眼瞧了下石中船船底,心里有了计讨。
紧握归兮,忘情直接朝余小鱼窜去,可不能离他太远,不然那石中船忒难对付,可不能给它呼啸猛冲的机会。
见着忘情冲锋过来,余小鱼也没得办法,他是想窜远些好用石中船来应对,可那只是一厢情愿罢了。不过他心里也并不急,只要稳妥地往下继续打,总会逮着个机会。
归兮一下就磕在了定涛锚上,两人就在石中船一侧进进退退地激斗起来。而脚下的这一方海水却越涨越高,这即是余小鱼的算计之一,只要此方土地变作海,他就多了几分胜算。
忘情一心多用,步步紧逼归兮频频而递,左手也丝毫不闲着,时不时地飞出一道晶梭,而情丝也间或乍化鬼手呼啸而出。更为隐蔽的是,他借着挑水做箭矢偷袭余小鱼的当儿将几截樛木悄悄地沉入海水中。
这海水可和地藏的金沙不同,可不在余道友的掌控中,不然前面我何以会踏足其上无受影响,更是不会施展出那样声势的鲸齿!忘情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可不会放过任何的细微之处,虽然那么做显得有些累。
余小鱼此刻也别无它法,只好将镇海十八式施展出来,那重量不轻的定涛锚在他手里跟个木棍似的被抡得刮起呼呼的风声。他这么一施展出来,顿时给忘情造了不小的麻烦。
定涛锚乃陨石所铸,本就势沉,其奇形更是令人大呼小心,毕竟与一般的刀剑之类差别不小。归兮虽然也不是常见的兵器,可它还远远算不上奇形。
忘情渐渐后退,却也不敢离得太远。暗使挑字诀的归兮准之又准地击中直撞而来的定涛锚,却仅仅是将其抬高了一寸不到。见此情形,他毫不犹豫地使出了钉指,一旁的情丝骤然化作鬼手,凶狠地击中了再次挥向他的定涛锚。他没有刻意地去用虚实之诡意境,钉指却也将那定涛锚击得一偏,甚至还让余小鱼一刹那失了屏障。
忘情躬身而欺,归兮骤然而刺去。反观余小鱼,毫无惊慌的神色显露脸上,甚至眼里隐隐还有一分期待。
盘踞在眉心里的惊神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