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那个小王爷咋办?”白游将怀里的黄布拿出复又缓缓裹上地祇,“难不成你真准备动手杀了他?”
“起先的确这般想的……”忘情看着遥遥坐立的两人,情绪很是复杂,“算了吧,虽是因他而起,可也耐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恶意。本来‘离歌’诞生之后就消减了不少,却没想望归楼那一出竟复又点燃我心中怒火……看来有些事儿得经历后才知保持心静之困难。”
白游将黄布裹好,却并未收回地中,而是扛在了肩上。
“也就是说放过他咯。”
“嗯……还是先将明动和卫权入土为安吧。”
“这是肯定。”
地祇挥了两下,白游连使“剑坑式”,两人身下出现一方形大坑,同一时刻,“地藏”从忘情身体里探出头,对着地上一口金沙吐去。两个方坑移动到了毗邻之处,金沙裹着两人趟了下去,再覆盖其上成了棺椁。最后,碾土合盖其上。树下湖畔有山坡,也是个安静的所在,远离了城中之喧嚣。
“走吧,尘归尘土归土。”白游叹息道,地祇一落,没入地里。
忘情踱步到了小王爷身旁,他此刻早没了那些飞扬跋扈,听着忘情脚步渐渐逼近,身子忍不住地瑟瑟发抖。
“知道这一切因谁而起吗?”忘情抬头看着月亮,向大地洒着明亮,自身却是冰寒。
“是……我……”小王爷言语只哆嗦。
“知道千秋桥吗?”
小王爷终是颤巍巍地抬起头看了眼忘情,见他根本未盯着自己,总是缓过一口气。可心底还是担心,不明白忘情缘何如此一问。
“知……道。”
“今晚的一切,你就统统忘记,这是其一。”
小王爷按捺不住脸上的喜色,这可真是死里逃生。
“别高兴得太早……”忘情终是低头俯视着小王爷,嘴角一个微笑,“如果你不知悔改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一程。今儿你真的感谢你家客卿的师兄,不然我决计不会放过你……也该说我的第二个要求了……”
小王爷终是明白他虽是逃过一劫,可还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忘情伸手撑掌,小王爷吓得往后一缩。“离歌”从忘情手掌中冒出,红布遮脸独余左眼,眉断,瞳子晶色,眼白玄赤成两圈,红布上还有“不归”二字。
“记清楚这张脸,然后你现在就赶去千秋桥,如果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的话,我想你……决计活不了多久。”
小王爷睁大着眼睛盯着“离歌”的脸,尤其是那玄赤的眼白,冥冥中攫取着他的心神。不放过关乎生死的任何一个细节,反复看了几遍后他就跌得撞撞慌不择路地跑了。
白游这才走到忘情身旁。
“‘苍樛’是不是被你留在了贾不二身上?”
“是的,如果今晚这小王爷动了贾不二的话,也是死路一条,不过此时的贾大少还在呼呼大睡,一切都是风平浪静。”
“原来如此。”
“倒是你,居然不放心我,赶着来救我,却放走了钱聚。”
“别提了,那个时候我撇下他正准备过来帮你,那小人还追着我,一见你反杀了明动,他竟然动了秘术跑路……”白游一脸的不忿,幽幽地看着天上,“难得明动还记挂他的生死,求我们放他一马……”
“所以你才挡住了明动,所以你才板着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哎,我不想他最后一程是带着被背叛的不甘和悔恨离开人世……”
就在此时,“苍樛”忽现忘情身旁,不负以前的模样,只有小孩手臂般大小,刚一出现就一头扎进忘情身体。
“怎地这般模样,消耗很大么?”
“这儿离上荆还是有些路程,一心多用本就消耗大。”
“可是为何你偏生要将‘苍樛’留在贾不二身上?”
“正如‘地藏’可以附在你身上,都是一个道理啊。”
“‘苍樛’能完全契合贾不二,他一个俗人……不对,忘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我记起来了,在望归楼你递给我眼神说以后再说来着……”
“你先得告诉我为何说明动他们的名字和太苍道的气质那般相合,而且你后面说的那些什么金啊,木啊,道啊,什么三味啊,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简单。”白游拍了下忘情的肩膀,“我们换个地方好生说道下吧。”
“也好,寻个安静的地方吧,我俩也得好好反省今次之战斗。”
“那是自然,一想起让那卑鄙小人跑了我就心里不舒服,竟然有这般的同门,明动也是可怜……不说了,不说了。”
两人心意相通地一头扎进密林里,循着某个方向慢慢藏了过去。
两人离开没多久,一只黄狗从水里冒出一颗狗头,脸上笑得可欢。
“谁敢说我只会狗刨,笑话,我还会潜水。”
还别说,这世道连狗都会潜水了,所以,忘情和白游隔着老远看到一艘熟悉的楼船后就悄无声息地潜水下湖,小心谨慎地朝楼船游去。之所以如此小心,并无其特别理由,仅是不想被人误作“坏人”。
花了些功夫后终是到了船底,白游轻轻地敲了五下,声音从尖到浑。示意忘情赶紧过来,冒出许多水泡缭绕两人身旁。然后两人就从船底悄然消失。
斗转星移后,忘情和白游来到船舱里一个他俩都熟悉的房间,几个垫子搁在地上,郭老抽着旱烟笑眯眯地望着两人,高塔盘腿坐着很是开心地望着白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