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稍后,楼船之人前前后后如退潮一般离开。忘情和白游装模作样地随众人离开,与贾不二、昭云舒几人分别后就没身林中,去到了那个小山坡候上不久后才潜水再回楼船。用忘情的话说,怕被有心人惦记。
水月花洞天,湖心台。今次,粉骨道六女可先于忘情白游到达,地主之利嘛。招呼了一番后,香若秀和林筱诗就去了镜室,听玉雅清说,她们可是专门凑着与忘情白游一起修炼。有鞭策有对比,才更有冲劲。白游听闻此言,头发上就写着笑意,说就该如此,惹得四女一阵白眼。白游的脸皮之厚,岂是区区白眼所能洞穿?
“姐姐们,我们可是来修炼的啊。就不要在白兄的脸上下功夫了,他生受得下。”忘情慢慢踱步走向湖心台一角,向后挥了挥手,“我可是要去捣鼓‘后土之手’去了。”“地藏”从他背后探出个头来,跟着一道离开。
“我也去了,你们四个就在这儿继续鄙视我吧,那是我的力量来源。”白游说完就闪身掠向斜对的另一角,与忘情遥遥相对,他的“剑花式”波及范围太广,也要花很多精力熟练掌握,至少得达到大小随意的境界。
香若秀不在这儿,玉雅清就成了“督师”,就领着楚湘宓、庄洛柔、卿子衿三女先是丝竹声声地耽于音律,算作准备。
忘情还是左手一横而挥,飞沙肆虐淹没其身,“后土之手”托举其脚而起,“地藏”沉稳浮在身旁。周遭一圈金沙落下,仿佛泾渭分明地划出两个世界。
“还是有些慢,这几个瞬间足以让人近到身来。可又无个适宜之方法添为改动,只得设法拖上几下也就成了,如此铺垫一招守式有些得不偿失啊。格挡下他人之攻击,莫不是电光火石间的一下,延上几个刹那的话,有何作用而言?”
忘情左手响指一打,“后土之手”却并未合上五指,而是复为金沙。御使金沙纷飞眼前,如蜂群般轰鸣沙沙而过。一人一“心通”就盯着飞沙聚散异形,也不知想看出个什么究竟?
估计一时半刻也不能明白忘情之揣摩,那我们还是转头看看白游吧。
剑峰如漩涡般分布身旁,不断挥剑演练,“剑花式”越发骤然拔起,可终是离他希冀的模样有些差距。白游苦着脸心中计讨:先缩小波及范围;再捏紧两道漩涡之圈,进一步缩小“剑花式”。剩下的,就是千百次的挥剑演练,至少要做到花开刹那。
玉雅清四女在音声渐没之后,也都是寻着湖心台之空地,各自演练招式法门。诚如她们所言,看着忘情和白游那般发奋,真不愿懈怠自己。
所以此时的湖心台上分外安静,安静得只有剑峰拔地而起的风声,只有音声缓缓的容与,只有千姿作舞的飞沙漫天。
离忘情最近的恰是玉雅清,她红袖露赛雪之手,飘动中散琴弦之上,心随意,琴音亦是随意。忘情本是和“地藏”一起弄着飞沙玩,借着不断变化来观摩参悟,按道理是听不到淳淳的琴声。
飞沙悉数自然落下,忘情和“地藏”同一时刻闭上双眼。玉雅清也并未发现忘情这边的动静,自顾自地抚琴出音,音似高山歊雾,律似流水静穆。
水从高山而下,一泄映景,悬流九天,回卷花浪,再付东流。回,余裕也;流,形动也。
西沙之沙一望金黄,风吹沙浪,一划一划……
沉浸在琴声中,飞沙如水流一般,回返卷去。就这么一下,忘情就找到了心中所寻之关键。
睁开双眼,同一时刻,“地藏”亦如此。
飞沙再起,汇于身前,成浪般奔涌而来,忘情面不改色地被流沙击中,尔后温柔疾速地将他推开一段距离。流沙由着击中忘情的缘故,借着力道回返而去,两道沙浪复归为一,如河成界。
忘情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流沙成河,这招使可放在“后土之手”前面施展,亦可单独施用。只是心中稍稍有些可惜,“地藏”与白游之地祇大是不同,它乃是“心通”,金沙只是守护意表于外之具现而已。
瞟了眼玉雅清,她还沉浸在自己的音律世界里。忘情无不感叹,这灵光一闪果然是琢磨不透,怪不得有人归之于鬼神之功。当即就带着“地藏”多加演练此次所得之“流沙”,流沙直来横推,回浪落空紧追。
一边演练,一边心想。
“流沙”与自己改动后的“红尘滚滚”倒有几分相近,后者作用于敌之脚,主动将敌带离;前者奔流中空,成阻为碍,主动将己推离。
“咦……我修改的‘红尘滚滚’还没起名,真是疏忽大意啊。”忘情忽地停下了演练“流沙”,“地藏”钻入他身体,湖心台上之飞沙也随之不见。脚下一顿,素面做毂,烟尾做云,他修改的“红尘滚滚”当即出现,一个好端端的适合众情拧捆、一任碾去的法门就被改成了他改作身法与扰敌之法。不过,法门之所以叫法门,而不是招式,即是说通过它可去往另一堂屋,和门一样。
忘情遍搜词藻,脱口而出“心毂”二字。
有时不得不承认,幸福来得太过突然,正如此刻忘情起这个名一般,“心毂”之“毂”让他一下想到了“蛊”。他也不得不佩服自己,随便取个名竟让自己想到衍生“心毂”攻式之法。
“看来,得好好翻阅下‘幽情’了,那些与‘心通’较似的情念yù_wàng也可慢慢开始参悟。‘望帝’我就体悟得不错。”忘情心中做此打算,忍不住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