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待要再行挣扎,却觉左腕一紧,身子一轻已经稳稳地落在来人的背上。此刻,外围的兵卫已经反应过来,高声喝道“放箭”。来人却不高行高走,而是背着蒙面人原路返还,箭雨自然落空,稀稀落落地射在墙上。也不知怎地,来人竟是片刻之间便带上蒙面人闯出了众多兵卫的包围,背着蒙面人急急向前奔去,眨眼间的功夫便消失在眼中。兵卫们此时哪能还没反应过来,一股脑地追赶而去,只是被大雨雾了眼帘,不一会的功夫已经失去了目标,只得吵吵闹闹、骂骂咧咧地悻悻而归。
蒙面人只觉此人奔跑起来快得像要飞起来似的,冷风不断灌入口中,直打着哆嗦,不过却也冷静下来,知道此人救了自己一命,因而右手松下了怀中的匕首。来人背着蒙面人快速奔出了好几里地,直到背后再无任何声响传来,才小心翼翼地将蒙面人放下,然后大口喘着粗气。由其口传来的粗气在寒冷的夜晚恍如一条白练一般,在三尺余外的地方方才渐渐消散。
蒙面人站立后朝那人仔细瞧去,隐约间觉得似曾相识,脑中灵光一闪,这不是昨天晚上遇见的那个家伙么?蒙面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说话,等到那人不再喘气并面向自己的时候,将戴着的面纱摘去,轻轻一笑。
来人正是何徐行。原来何徐行终究是于心不忍,心想着哪怕是此次错救了人也要任性一回,他心中想得简单,若是真个错了,以命相抵就是了。于是便顾不上欧阳夏的告诫,使出浮光掠影身法来,于万分危急之时救下蒙面人。何徐行转过身来,竟像是吓了一跳似的,眼前竟是一个美丽无双的妙人儿,温柔贤淑,哪有之前争斗时彪悍凶猛之极的半点身影,不由愣了一下。
过了许久,约莫何徐行也意识到如此注视一个女孩子颇不礼貌,摸着头讪讪一笑,问道,“我叫何徐行,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孔婉秋,见过徐公子,谢谢徐公子救命之恩”,孔婉秋笑着回道,接着又问道,“你就不怕救错了人,未分黑白、不辨是非地惹下一桩祸事来?”
何徐行虽说算不得聪明绝顶,却也不傻,怎能没有此番顾虑,但是不料孔婉秋如此直白地问出,因此愣在了那里,不知该如何回答。孔婉秋似已预料到他会做此反应,也不催促,待何徐行静下心来时,对其说道,“帮我一个忙,好吗?”
“不好”,何徐行不假思索地回道。
孔婉秋也不说话,偏着头默默看着何徐行,眼中闪烁着莫名神采。何徐行被瞧着不自在,方才回道,“救下你,已不知是对是错,而且亲王府本就龙潭虎穴,我也劝你别去的好”,到了后来,竟是像说服自己一样,声音拔了一个高度地总结道“总之,我不会去,也劝你别去”。
“救命之恩非‘谢’之一字所能报答,婉秋受伤颇重,今日须早点回去养伤,七日后酉戌交接之时我在这里等你,介时我再详细告知你。”孔婉秋轻轻说道,也不待何徐行的回答,向他道了一声“不见不散”,便独自离去了。
何徐行不料孔婉秋竟是此番执迷不悟且不通情达理,心中颇为恼怒,更不料她竟然匆匆而别,又怕其仍独自一人擅闯王府,那样自己岂不是白白救了一人,于是忍不住大声喊道,“我是不会去的,你也别去了”。
何徐行看见孔婉秋闻得此话,身形明显一顿,以为其改变心意,心下颇感安慰。又见她继续向前走去,耳边听见其盈盈低语,“婉秋不会伤害救命恩人的”。待何徐行再想劝说时,孔婉秋已经走远,被雨水打湿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何徐行瞧见那抹渐渐消逝于夜色中的身影,颇为孤独、寂寞,似隐藏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不免心中一动,怜悯之心由然而起。
俗话说,鼻子下面一条路,经过何徐行的不断问道,自然而然赶回了客栈。一躺在床上,这两日间发生的事情不断在眼前翻过,恍如做梦似的,过去了好长时间方才辗转着睡去,传出来微微鼾声。
第二日何徐行尚在美梦时,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何徐行赶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后见到孙静静左手叉腰,右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骂道,“真是长本事了啊!竟然学会玩失踪了”。接着何徐行便尴尬地站在房里,被坐着的孙静静骂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不知为何,听着孙静静的骂声,何徐行反而感觉一阵暖意从心间飘然而过。眼瞧着孙静静越来越精神,何徐行很知趣地替她倒上茶,孙静静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接着立马又吐出来。
“竟然是昨天的隔夜茶,小子,你惹怒本姑娘了”,孙静静瞪着双眼看着何徐行。
待孙静静发泄过后,何徐行这才将这两日间发生的事情告知于她,只是隐瞒了中间救助孔婉秋一事,盖他也不知此事是对是错,总不能让孙静静也趟进这件不知水有多浑、道有多深的事情中来。孙静静闻得世上竟有如此海量之人,啧啧称奇,也想着二日后随同何徐行会上一会夏弘毅,看看此方神圣到底是三头六臂还是另有玄机。
二日后,何孙二人根据夏弘毅给何徐行的住址来到夏弘毅的住所。从外望去,虽不甚阔达与贵气,却别有一番气派与风韵。何徐行递上了请柬,随着门口的小厮来到了正厅外,那小厮让何孙二人在正厅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