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一声地笑,凄凄如诉,声音慢慢扬高,隐隐惊涛骇浪般的刺痛凄凉,铭心之涩。
益铃微微张着嘴,怔怔看着她满是血丝的双眼里无尽凄楚慢慢化作滔天的怨恨和不甘:“凭什么?”声音低哑犹如自语,“凭什么……老天只给你那样的机会,只让你得天独厚?!”她终于还是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咙,声厉如哮:“明明是我先遇他!先被他救!先爱上他……为什么?最后可以拥有他的人却是你?!”
脚慢慢离地,益铃困难地扳住她的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头静静惶恐,满心张惶。
墨凰始终在挣扎站起,又一次次瘫到地上。
“三百年……三百年……我对他三百年的痴缠比不上你与他在这谷里短短几日!!”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满面都是不甘、都是愤恨:“凭什么是你救了他?!凭什么让我来成就你?!凭什么当年在这谷里让他动容的小女孩不是我?!”
益铃忽地一震,呆呆地看着她美丽却狰狞的脸,小手一怔,忘了挣扎:“你说……什么?”
蓝狐女满面泪水,一手甩开她,身子微晃,竟吐出了一口血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如果我是人……如果我是你……如果我和他也是这样相遇……我也会救他……也会守他……也会不顾一切地保护他!!”
空中一声闷雷,凄风如泣,寒肃而悲凉。
益铃摔在草间手脚微麻,下意识地护住肚子,而后又直愣愣地呆在原地,声音微怔:“你……到底在说……什么……”
嘴角渗出血丝,蓝狐女凄然冷笑:“不知道?不明白么?你以为……我当年为什么要追杀一个婴儿?!”
益铃慢慢抬起头。
“你以为……你当年在这谷里救的婴孩是谁?”
脑中闷的一声,轻轻嗡鸣,益铃仍旧呆愣愣地坐在地上……不知做何反应。
林风轻荡,再次无声吹过。
师父!你只三年就度过回婴期啦?
他不言不语,回头看着她眼中现了一分柔光,竟露出淡淡笑意。
“……你以为他因何那样宠你护你?因何那样疼你纵你?因何那样看重你?不忍弃你?那样信你?”
小手紧紧抓住乱草,心忽地颤如羽,莫名地张惶起来:“因为……因为我是他的徒弟……是亲人……”
“是啊……是啊……”蓝狐女仰面哭笑,嘴角血丝溢的更多,一身蓝衣半身染血,那样悲凄那样嘲弄:“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收你为徒?”
全身一震,益铃睁大眼瞬间抬起头来看她。
蓝狐女可悲又凄凉地看着她:“你爱他,纠缠他,一心偏执不肯放手……这些……与我都有什么区别?”她一步步靠近过来,伸手慢慢抚上她怀胎多月的小腹,冷笑凄声:“除了比我幸运,有恩于他,救过他之外……你还有什么值得慈悲却无情的仙来眷顾?!”
墨凰一声厉鸣,绝谷回音。风冽冽如冰,寒如冻骨。
益铃呆呆地看着她,痴愣的小脸上一片惊茫,后知后觉地推开她的手护住宝宝,她一边撑着手往后挪,一边慢慢摇头。
这些……都与我有什么区别?
除了比我幸运,有恩于他,救过他之外……你还有什么值得慈悲却无情的仙来眷顾?!
益铃抖身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无声睁大眼看着她,冷白的面上一片无措惊惶:“师父……师父是因为爱我……心里有铃儿……所以信我……所以待我好……”手不知为何而颤,心不知为何而抖。
“哈哈哈……爱你?爱你?”蓝狐女仰天狂笑,一声声在绝谷荡开,她带泪看她,笑声忽地止如风死:“他说过吗?”
益铃一懵,十指忽冷。
师父……铃儿……爱你。
他白衣一颤,怔震地低下头来看着她,久久,喃声自语:为师原只道……世间一切皆为虚幻,心不动,人不妄动。我此生自负一身修为问鼎六界,造化无极,可却始终难以叫你断念,苦了你一世,却终没能让你认输……
“如果不是觉得不忍,他能容你宠你纵你至此?!”
一指重重凝在益铃鼓起的小腹上,蓝狐女可悲又可笑地看着她:“如果不是觉得欠你,他能护你重你偏私于你至此?!”
“啊――”益铃猛地抓起手边乱石狠狠往她身上砸去:“你走!你走!你在骗我!在骗我――”
“骗你的不是我!!是他!是他在骗你骗他自己!!”蓝狐女不躲也不避地任乱石砸在自己身上,狂笑如风中败叶:“……我杀他,你救他!是我亲手成就了他对你毕生的怜悯……”
一句‘怜悯’,举世飞雪。
师父,这上面写的什么?
师父是雪,铃儿是风……一生相伴,绝不食言。
师父……
他一叹:为师待你的好,远不及你待为师……
怜悯?怜悯……
怜悯么?
蓬莱之颠,正殿之前,那年那时漫山飞雪。
他坐在大殿之上,敝众仙,枉魔向,只看着她静静执言:我相信她。
初见是天人,仙生不误,他一言执信。不需要承诺,不需要誓言,甚至不需要理由……
眼泪无声滑落,抑制不住全身颤簌如风。
她以为一见是初,尊仙命定……她以为……他的肯定,是宿命,是终篇。
却原来,只是……
“呜――”仰面一声悲咽,她紧紧抱住自己,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