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大朝会,朝臣们的心情是跌宕起伏的。
太子被大势所趋的废了不假,可哪朝哪代废太子时写的圣旨是花团锦簇的?!以至于在魏进朝念前半段时,众人都有种永宁帝这是要禅位于太子的错觉,以至于在念到最后“废太子位,朕甚为痛心之”时,他们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最合适了。
惊喜还没完呢。
魏进朝在念完这道圣旨后,“唰”的又打开了另一道圣旨。大家倒是能猜出这是要为没有了太子光环的皇长子封王了,再怎么说皇长子是嫡长子,身份贵重,必然是要封为亲王的。
可他们猜中了开头,却没料中结局。
永宁帝为皇长子封了亲王,享双王俸,这是“开头”,可这封号大有文章可做,长安王。尽管本朝来皇子无藩地一说,可长安城是本朝开国时的都城,把这两个字做封号,可太有寓意了,一般都是储君有的待遇。更出乎意料的还在后面,皇长子既然不做太子了,自然不能再住东宫了,永宁帝把他做皇子时的潜邸赐给皇长子。
朝臣们都懵了,这是什么意思啊?前道圣旨把太子废了,后道圣旨又予与废太子以储君的待遇。“逗我玩呢?”这句话在朝臣们心中刷屏中。
紧接着朝臣们又被永宁帝和不是太子胜似太子的皇长子秀了一脸父子情,皇长子坚决不受长安王的封号,这都被永宁帝称赞成“深明大义、不骄不躁”;皇长子说潜邸也不能住进去,被永宁帝理解为“孝顺有加”。
别说朝臣们风中凌乱了,就是其余三个做皇子的,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什么叫偏心,这就是!好歹太子宝座虚位以待,让他们还能有这项心理自我安慰,就当是在可怜登上大位路上的“大输家”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仅仅是个开始。
虽然永宁帝收回了“长安王”的封号,再给顾青的亲王封号就正常了,忠睿。睿,智也,明也,圣也。无疑,这是很尊贵的一个字。
再有赐宅邸,永宁帝恨不能把内务府赏给忠睿王爷不说,新提拔起来的内务府总管也是忠睿王爷的奶兄,简直就是要把内务府当忠睿王爷的后花园的节奏啊。不止如此,永宁帝连私库都贡献出来了。
得知如此的诸位皇子自我排解:我不眼红我不眼红我不眼红←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才有效哇。
这还不算,如今既然太子位空缺,那原来属于东宫的班底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其他党派还来不及弹冠相庆,再上朝一看原班人马都还在,占的还是他们那些悄无声息消失的小伙伴的空缺,简直不能更心塞。
至于下了这么大一盘棋的原太子爷现忠睿王爷,此时正在南书房里神游天外,隔着棋盘则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顺便一提,这块由整块玉石雕刻而成的围棋,已经被永宁帝划归给顾青了。
顾青在想:古有孟姜女哭倒长城,有刘皇叔哭出“三分天下”,如今他在南书房一哭,尽管把太子位给哭废了,但哭出了帝王柔情,哭出了一个长安王,顺带哭走了永宁帝一小半的私房钱,多么划算。
想的尽然是黄白之物的千岁爷,眼角眉梢皆是一片恬然,也难怪在他跪安后,永宁帝在呷了口热茶后稍觉欣慰的说:“朕觉得阿昇精气神比前些时日好太多了,他还和朕说开始练习用左手写字呢,他看开了朕就放心多了。”
魏进朝接道:“奴才也是觉得千岁爷经了这一遭,看得更通透了。”
永宁帝原本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等说起叫万山寺的了空大师进宫来为顾青讲讲经祈祈福,不知为何心里就“咯噔”了下,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来不及细想就改了主意,往万山寺发明旨,让他们给忠睿王爷点起长明灯,再由主持了空大师领着众位高僧念七七四十九天祈福经,而添下的灯油足够烧个三五百年的了。
正在甄贵妃处用午膳的二皇子徒晋听说了这件事,当即红眼病又犯了。还吃什么午膳吃,气都气饱了。
甄贵妃描绘精致的眉一挑:“照母妃说,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你就不一样了。在余下的三个儿子中,论起来你是长,母族又最争气,别忘了咱们甄家还有位奉圣夫人,便是圣人昔年都曾说过‘此乃吾家老人’的。说将起来,便是姜皇后肚子里爬出来的老五,他除了占了个嫡出的名分,还有什么。”
甄贵妃说道这儿不由得嗤笑一声,“姜皇后也是,后宫的权柄她什么时候摸着过,也就能端着皇后架子打肿脸充胖子罢。”
甄贵妃踩了一把姜皇后后心气顺了,拍了拍徒晋的手:“你急什么,那儿早晚都是你的。”说着往东宫的方向比了比,瞧着徒晋神情舒展了,又道:“前日里贾太君进宫来请安,说起来她新得了个有造化的孙子。”
徒晋不解:“这话怎么说?”
甄贵妃摆弄下描着牡丹的玳瑁指甲,“可巧那天忠睿坠马了,甭管这造化不造化的,她这么一说可不就是向咱们投诚了。贾家和咱们甄家是老亲了,更何况贾家后边可是连着贾王史薛四大家族呢。”
徒晋脸上喜色更甚,贾王史薛可是树大根深的很,便是从坊间流传的“贾不假,白玉为堂金做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便可窥知一二。当下便道:“等回府,儿子便叫王妃备上一份贺生礼。”
甄贵妃有意拿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