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看到铁萼瑛一贯严肃的眼神中有促狭的笑,也就不辩了,咧开大嘴笑道:“你真是小人之心。我田大侠客这次可全是路见不平,拨刀相助!”
“而且,我大丈夫救人不图其色,坐怀不乱。人救下来后,就直接把她塞到她情人手里去了。如此光明磊落,你以后但遇到江湖同道,可要帮我大大宣扬一番。”
说着他不由开心,有一点报复式的快感。猛觉得肚子饿了,正要敞开喉咙叫一碗面,却见远远的环子远远地蹦了过来。
那环子早看到他,正一蹦一蹦地飞过来。
一时小巷子里只见到一对冲天辫儿在飞。她一头扎到田笑桌边,跟她田哥哥打了个招呼,蹦去叫了好多好吃的,回过头还没等坐下来,就瞪着眼睛盯着田笑身边的铁萼瑛直看。
铁萼瑛被看得有点呆。
田笑都有点不好意,正要拿话解趣儿,却听要命的环子猛然开口了:“田哥哥,这个姐姐就是你这些天茶不思饭不想,为她恨古杉恨得满头包的那个啊!”
田笑头马上“嗡”的一声大了——自己今天就不该招呼她来!
要不是想起她早上起来滴的那两滴眼泪,突然同情她,怎么会招呼她叫她晚上来见见那个她最渴切的古杉?
谁知这小要命的一来就给他来上这么一句!
田笑只觉得脸上在红,红得烧起来,再烧下去这条巷子只怕都被照亮了。心里却失了把火似的,恨不得伸手把环子的嘴给捏起来。
可更要命的却是环子下面这一句:“好啊好啊,这姐姐虽不算好看,但跟你顶配顶配的了。田哥哥,你把这姐姐娶进了门,我就可以依着你原来的话,好跟着你做小了;田哥哥,我这小老婆的事儿你可不许赖;田哥哥……”
她下面还要饶舌头地往下嚼,田笑只见铁萼瑛面色微微一变。他料知这女人定是最恨这世上男人个个有三妻四妾的打算,只见她哼了一哼,竟什么话没说,一按桌子,甩下钱就走了!
田笑心里气得几乎没炸了,冲着铁萼瑛背影,张了张口,也不知怎么解释。
他心头大怒——这个铁人好容易有空儿有说有笑地跟自己说上了几句话,他容易嘛,还要瞧她心绪,还要瞧古杉没跑出来的空当,还要瞧自己是不是刚好打叠出勇气……今天好容易刚刚做了件露脸的事,正好给她看到了,可这死环子!
——她是定把自己当成只爱三妻四妾的轻薄人了。他田笑盯着环子,眼神一时恨不得吃了她,看着她正欢喜的左摇右晃的小脑袋,恨不得掐住它就入桌子上磕。对,没错,还要正磕在那桌子的尖角上!
环子怔怔地望着铁萼瑛去远了的身影,一脸无辜地看向田笑:“我又说错话了吗?”
田笑看着她那口细碎的小白牙,恨不得把它们一颗颗敲下来,再拿过来按在自己喉咙上,直接用它把自己咬死才好。
那半间凹室里却传出一声轻笑。
田笑满腔怒火,回头一看,却见那凹室里不知什么时已多出一个人。
那屋里黑透了,点了盏灯。那人就在锅台边上,身影被灯晕涂上层锈色,脸上眉眼在锈锈的光中颇生古意。像黄铜镜子里照出的人影儿,他脸上颇有质感,也不像是个小白脸儿,却像是照他的那黄铜镜子没有磨光,微微有些毛。那个身段,瘦长的衣服裹着肌肤,肌肤包的是骨头,好象专为体现那一身骨头似的。
环子怔怔地看着他,只觉这人给她感觉格外特异,好象小时只爱玩闹的她有一次偶然进了书房,在书房里找到一本书,翻开厚软的旧纸,猛地在册页上看到一枚铜钱般的月。那时节,心里感觉只像时光匆匆地在身边流,这世上的一切都恍惚不见,印在她眼里的只有那颗月了……然后细看下才知那不是月,而是一枚印章,只是那章子太好看,看着像颗月罢了。
……章子上刻的什么环子也不认得,不过只记得那字迹锋棱俱出。这时细看下,只觉得炉台边那人眉眼锋棱,五官峭挺,乍看似那铜钱样的月,再细看,却似一方字迹深锲的印章似的。
田笑也还是头一次这么近看到古杉。
他静了静,本以为会忿恨,不过下午两人也算同仇敌忾过一次,这时不知怎么心里竟升出些欢喜来。
他拍了拍身边的凳子。
古杉就走过来,随意地坐下了。
那摊主就上前,颤微微地给这张桌上添了盏灯。
古杉却自带了一瓶酒。
酒很清,味儿闻着很醇厚。
田笑认真地望着他,半晌忽口没遮拦地道:“我本以为,你就算名声比我大,功夫就一定比我好?就算功夫也比我好,人就一定也比我长得帅?人就算也比我帅,不见得长得还比我高?长得也比我高的话,男人气慨上总不如我吧……就算气慨都强似我,难不成jī_jī也比我大!”
他叹了口气,抓起古杉刚斟好的酒就仰了一口。
“可现在,我打定主意不去跟你比大小了——多少剩下个安慰的可能,总比什么都不剩下要好。”
古杉被他逗得忍不住一乐。
环子这时方在古杉脸上收回眼来,刚才田笑那一段绕口令似的话她分神之下没有听清,这时忍不住插口问:“田哥哥,你说什么比你大?”
田笑见古杉脸上又漾起笑影,知道自己又被人撞着了尴尬处,怒于环子如此不争气,实在忍无可忍,伸手就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