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买蛋 (1/2)

一波潮水刚刚退去。

海水涂抹过的深色的沙滩上留下了一些鱼虾，几只海鸟落下来，点啄几下就飞走了。

几只鱼儿瞪着眼睛，鼓着腮帮呼吸，在下一波海潮来临前，它们只能可怜地祈祷。

远去的海水无情地嘲笑着它们，就像狠毒的母亲对待弃儿。

渔夫拎着酒壶，走到礁石边，解开系在木桩上的绳索，跳到小木船上。

他满面红光，嘴里咕哝着要把鱼虾一网打尽。

一个急浪打来，渔夫摇晃着没有站稳，掉进了被霞光染成琥珀色如酒水般的海水里。

渔夫挣扎着爬上船，吐出几口海水，生气地叫骂：“特么的，要不是看在黑鱼的份上，老子以后都不出海了！”

这段时间，渔夫们只要出海就不会空手，捕到的水产以黑鱼居多。

驻地的官兵们也没闲着，有的用渔网，有的单独作业，捕到了不少生猛海鲜。

尤三对水产颇有考究，黑鱼和大虾之类他都不屑一顾，扬言要捉一条吃人的鱼打打牙祭。

官兵们觉得尤三在痴人说梦，都是一笑置之。

孰料过得两日，尤三果真捕上来一条大鱼，血盆大口，满嘴锋利白牙，正是使渔人胆战心惊的食人鱼。

尤三把鱼剖了，将鱼肉煎熟，请大家品尝。

官兵们一致认为，这食人鱼肉质爽口，十分鲜美。

尤三把鱼块带到与兵营毗邻的渔村，送给村里的姑娘尝鲜，得到姑娘们的青睐。

她们对尤三的身份十分仰慕，也把自制的糕点送给尤三品尝。

尤三原本带着邪念而去，但望着姑娘们真诚的脸蛋，那股邪火不知怎么就不见了踪影。

于是，尤三说话也结巴起来，一张黑脸膛红成了酱色。

姑娘们觉得尤三很可爱，跟他说俏皮话逗他开心。

尤三喜气洋洋地走回兵营，向战友们大肆吹嘘，他在渔村里如何fēng_liú倜傥、魅力四射。

“告诉你们，那些大姑娘都喜欢我，愿意给我做媳妇哩！”

任他口水四溅，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

尤三自觉无趣，走到阿六多跟前，说：“兄弟，有没有想过要讨个媳妇？我可以帮你物色，附近村里有不少黄花大闺女呢。”

阿六多惊讶地道：“我还小哩。”

“嘿嘿嘿......可不小了。我看，你还是没kāi_bāo的雏儿吧？”

阿六多皱眉道：“别跟我讲这些污言秽语，玷污我纯洁的思想。”

“我呸！”尤三往一旁吐了口痰，“迟早都要过这一关的，不如我帮帮你。”

阿六多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只想着杀倭寇，别的事情没工夫考虑。”

尤三伸手捏了捏阿六多年轻而强健的胳膊，温情地笑了。

这天，军营里需要采购一批食材。

管理伙房的主管将采购的任务分解到人，最后还剩下一个采购鸡蛋的任务没有落实。

尤三向主管自告奋勇，还把阿六多也捎上：“主管，让我和阿六多去吧，保证完成任务！”

主管蹙眉道：“我只晓得你小子爱拈花惹草，没觉得你有心思干采购。”

尤三嘿嘿笑道：“大人，您不相信我，总得相信阿六多吧？”

主管点头道：“阿六多倒是秉性忠厚，你们去吧，但你可别教坏他了。”

于是，尤三拉着阿六多，进了驻地附近的渔村。

正是清晨时分，整座村庄被蓝色的雾气笼罩。

几只小鸡在道路旁边的草丛里觅食，一黑一白两只土狗在路边刨土。

二人走到一片开阔地带，见一些勤劳的村民在菜地里甩开膀子干活。

女人们在井边打水洗衣服，嘻嘻哈哈地聊着暧昧的话题。

尤三走到她们跟前，一口一个“姐姐”、“妹妹”，嬉皮笑脸地套近乎。

“我想买点鸡蛋，你们给指点一下吧。”

“鸡蛋呀，喏”——一个妇人朝不远处一指，“那儿有母鸡，问它要去。”

“嗨，您说笑啊，就是要下，它也没那么快呀。”尤三涎着脸，搓动着双手。

“母鸡管下蛋，我只管生孩子，孩子要不要？”

女人们大笑起来，尤三涨红了脸，也陪着笑。

一个眉距很宽的妇人说：“要鸡蛋上我家去，可是我现在忙不赢，不如，你们帮我把衣服洗了吧。”

“小事一桩。”尤三也不含糊，撸起衣袖帮她干活。

阿六多也加入进来了。

过了一会，尤三和阿六多提着两桶洗干净的衣服，跟在妇女身后离开。

走了半里路，妇人指着半山腰上的一栋屋子说：“快到了。”

阿六多见屋前有一棵大樟树，被大风摇得左扭右摆。

山顶上的太阳露出半边脸蛋，把屋顶照得红光闪闪。

上到半山腰，进了屋，妇人招呼两人放了桶子，去提来一篮鸡蛋，说：“这里有八十个，够不？”

尤三撇嘴道，“少了点，再凑二十个才好。”

“那你得跟我去一趟山上，母鸡把蛋都下在外头了”，妇人微笑着，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你这个伙计，可以留在这里，帮我晾一下衣服。”

阿六多说：“可以，我帮你晾衣服。”

尤三跟妇人上山，进入了一片茂密的树林。

妇人道：“你可得仔细点，母鸡下蛋随意得很，石头缝里、草地上、树叶下面都有可能。”

尤三嘿嘿笑道：“无妨，就是在泥巴里面，我也给它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