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掌柜的表情，明明是幸灾乐祸的，这一点，芙蓉瞧的很清楚。
“大姐，你看那个掌柜的，贼眉鼠眼，一点儿也不像什么好东西。”葫芦撇嘴道：“咱们的马受了惊，他还偷笑呢。嘴都笑歪了。”
若在平时，芙蓉或许并不计较，回苏府当紧，可这一日，她却掀开车帘，在明春坊门口下了马车。从容不迫，神色庄重。
周掌柜的似乎想关上门，芙蓉已叫了一声：“周掌柜……既然都看到了，又何必关门呢？”
“你——这位夫人是？”周掌柜尴尬的打开明春坊的两扇门，自己站在两扇门中间，强忍着笑，可想到刚才芙蓉一行人那狼狈的模样，他还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位夫人好狼狈……怎么你们出门也不心一些。”
“这位夫人？呵呵。”芙蓉笑了笑道：“难道周掌柜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么？”
周掌柜明明记得芙蓉，却是装作一副不熟的模样，如今被芙蓉点破，他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每日来我酒坊的人很多，我这记性又不大好，所以夫人……你是哪一家的夫人，我倒不记得了。”
“你记不记得我倒不打紧。”芙蓉冷笑，整了整袖口，又整了整裙角道：“周掌柜只要记得春子就行了。”
“春子？怎么夫人认识春子么？”
“周掌柜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芙蓉凝视着他：“周掌柜怀疑春子偷了你们柜上的银子，让伙计把春子打的昏迷了过去。周掌柜，你可真够狠心的。”
“就是就是。”葫芦不满的从马车上跳了出来，一直顺着台阶往上跳。差一点跳到了周掌柜身上，周掌柜躲闪不及，像一大块猪肉一样拍在明春坊的门上，拍的他直喘粗气：“并不是我怀疑春子偷了银子……是他真的偷了银子……苏夫人……春子是我的伙计，我当然了解他，你一个京城里的夫人，又对春子了解多少呢。如今都帮着他撑腰子了。”
“春子家那些银子，本来是我给的。”芙蓉不动声色：“我想周掌柜让人打春子，也不全是为那银子的事。何必呢？春子虽卑贱。也是一条人命。”
“春子他……”周掌柜冷笑道：“春子他这个伙计，极懒惰，反正不是个安生的人，平时总爱给明春坊惹麻烦。若不是我好心收留他。他如今哪能挣银子？就他那胳膊腿的模样，不知饿死多少回了呢。苏夫人既然觉得我狠心，觉得春子可怜，那不如你给春子找条生路，赏他一碗饭吃好了，我看苏夫人你倒是站着话不腰疼。”
“周掌柜。”芙蓉再一次抬头望着他：“不瞒你，我正有此意，以后。若春子愿意，我随时欢迎他到我们府上做活。放心。我虽不才，但也绝不会像周掌柜你一样，处处要了他的命。”
“你——”周掌柜脸一红，不出话来。
“还有啊。”葫芦指着满地的黄豆道：“周掌柜你对我们不满意，就明，何必故意将黄豆撒在路上，害的我们家的马受惊，真不是君子所为……唉，反正，周掌柜你横看竖看，都不像君子。”
“你——”周掌柜又急又怒，只是不出话。
芙蓉也不愿与这样的人再做纠缠，只是上了马车缓缓回去。
周掌柜掐腰站在明春坊门口，直到芙蓉所乘坐的马车消失不见了，这才吐了口唾沫，气势汹汹的进了明春坊，叫了明春坊另外两个伙计阿文阿武进来，又叫了一壶茶。阿文阿武刚把茶壶递上来，周掌柜便骂了一句：“这么烫，是人喝的吗？”
二位伙计见周掌柜脸色不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笑了笑道：“掌柜的，你也不要生气，真的不必为春子那样的人生气，春子他偷银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咱们明春坊不是也丢过银子吗？这次我们二人遵照掌柜的吩咐，去春子家查看，果不其然，他家银子多的，都摆到桌上了，饭食，简直比掌柜吃的还好，所以……他是偷，错不了，掌柜的早应该打死他。”
“刚才那位苏夫人的话，想必你们也听到了，她都了，春子家的银子，是她所给。我想，她跟咱们没什么恩怨，也犯不着为这事撒谎，我想，明春坊所丢的银子，应该不是春子所偷……”
阿文阿武的脸瞬间变的苍白。
周掌柜眼珠一转，喝了口茶道：“这明春坊，我经营多年，你们这些伙计，谁是好的，谁是坏的，我也基本分的清。春子他……虽然瘦弱，但还算老实……手脚呢……一直以来还算干净，这一次我让你们打了他……也不全是明春坊丢银子的事，而是他总跟那个什么苏夫人勾结在一处，怕是对咱们明春坊不利也是有的……所以我是想赶走他，才栽赃了他……以后这明春坊，可就看你们的了，反正……最近我家里忙，也不常到明春坊来……”
阿文阿武脸上红一道儿白一道儿，杵在那许久不出话来，直到周掌柜把一壶茶喝了个底朝，二人才跟睡醒了一样恍然大悟，拍着胸脯呼喊：“掌柜的放心，我们一定忠心耿耿，以后即使春子不在了，我们也会好好打理明春坊。一定尽心尽力。”
直到周掌柜回了家，阿文阿武二人才关上明春坊的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个周掌柜倒是聪明的，知道银钱不是春子偷的，听他的话，八成是怀疑咱们偷的，不过也没错，一直以来，零零散散的，明春坊所丢的银钱，的的确确都是咱们偷的……看来。以后要心了，这一次，就让春子他当替死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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