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里,白雪封盖的白马山精神病分院铁门大开,迎进两部小车和一部中巴。
何鸿伟副院长忍着寒冻哈着气站在病院大楼门口,目迎三部车进门,车还没停妥,就已经哈着腰来到车门旁,努力堆起满脸笑容,只是那笑脸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有隠隠的心酸和郁闷,加上忐忑不安,让站在门边一起迎接的员工们看了都觉心酸。
唉!是个人都知道,何鸿伟的副院长宝座坐不了多久。
虽然平时脾气不好,但是何鸿伟对待员工和病人还算不错,在院务方面也颇有建树,医院收费免不了虚立项目,可他至少还知道分寸,不会不择手段收黑心钱,真换个人来搞不好还更糟,所以大多数员工和病人家属都真心希望他继续干下去。
何鸿伟何尝不想继续干?不过出了这等大事,他自己也知道,这回是**死儿子──没指望了。
一个钟头前,当秘书小陈畏畏缩缩向他报告,包含常东在内的三名病人不知去向时,他心里立马有了觉悟,这个坎子可能过不去。
"老何,你也是老经验了,怎么会出这种差错?电话里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管结果如何,你心里要有准备,刚才院里临时来电话通知,本院明天召开党委扩大会议,刘院长也会抱病出席,所以……你的处分恐怕会马上下来。"
带头往电梯走的白马山分院院长柯浩,边走边偏过头跟落后半步的何鸿伟细语,两人秘书和十来名公安民警紧跟在后。
他俩是学长学弟关系,从大学时代交情就相当好,出了这种事,柯浩真心为他婉惜。
"谢谢院长,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至于说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坦白说,我到现在还搞不清楚,一开始是五楼病房护工王长发……"顿了顿,何鸿伟看向柯浩,见他面色如常并无异样,才接着往下说:
"……值班时喝酒睡大觉,有病人趁机偷了他的钥匙打开栅门,然后……唉,你看看监控录像就知道了。"说到这里,何鸿伟长长地叹了口气。
柯浩当然知道何鸿伟在顾虑什么,王长发不过是老婆那头的远房亲戚,平日在眼皮底下搞点小动作也就算了,现在捅出滔天大祸,要不是看在老婆的面子上,柯浩都想亲手掐死这老家伙,那还会维护他?
大伙挤进会议室,各个角度的监控录像一放,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就连亲眼目睹的何鸿伟和小陈也再一次震撼无语。
"这……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这帮人还算是精神病人?"
白马山派出所所长袁亮摸摸自己的大光头,吱唔了老半天才冒出一句,却说出所有人的心里话。
其它民警协警也窃窃私语,要不是刚才进门时看见“白马山精神病分院”大大的招牌,现在恐怕真会以为自己在看的是"越狱"视频。
柯浩看完后沉默了一会,无比严肃的脸上突然笑容绽放,语气里的羡慕嫉妒恨根本隠藏不住:
"老何,厉害啊!什么时候研究出这般手段?我这个院长当得真失职,居然不知道咱分院出了你这个大能人,闷不吭声就干出这么出格的成绩。好!非常好!尽快把材料准备好交给我,如果真有把握,明天的党委扩大会议别说处分了,把你换到我办公室,都不意外。"
其它人不明所以,还以为柯浩说的是反话,只有同为行内人的何鸿伟知道柯浩的真正意思。
果然来了!
何鸿伟苦笑一声,公安民警们看到表面,只觉得稀奇古怪,柯浩这个院长可不是白干的,一眼就看清楚里头的门道,自然也产生预料中的误会。
几百名精神病人不分病情轻重缓急,集体同时间进退,本来就不可思议,唯一的解释就是所有病人的病情都已经好转到相当程度,这更是天方夜谭。
如果真能发明这样的治疗新法,三院立马直接登顶世界精神医界,比诸可能获得的巨大名声,不要说失踪三个人,就是十个二十个,三院恐怕也不会在乎。
迟疑了一下,他终究还是摇头选择说实话:"我……也希望是我的手段,这样可就赚大发了,可惜……真不是。"
何鸿伟当然知道他可以打肿脸皮充胖子,只要闷声点头应是,如同柯浩所说,立马可以转危为安,再凑点专业术语忽弄一下外行人,短时间内名利双收也不在话下。
不过空口白话总有被戳破的一天,到时候他在这一行就混不下去了,所以他不想也不能睁眼说瞎话。
"处分就处分,老子不在乎了!"何鸿伟心一横,心想最坏的结果不外是降级坐冷板凳罢了。
他家里的黄脸婆嫌白马山太荒凉,离市区太远,死都不肯搬来跟他同住,反而一直要求他调回市里,何鸿伟一个人孤伶伶待在分院四年,一个星期才回去一趟,夫妻俩吵了几年都没结果,这个副院长干得实在无味,这回干脆圆了她的心愿吧。
柯浩转过头,上上下下认真看了几眼,让何鸿伟好不自在。
以他所知道的何鸿伟为人,他说的应该不是客套话,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病人的怪异行为呢?
咦!会不会是……那东西?要不然还有其它解释吗?
据他所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地方有类似白马山的情形发生,也就是说白马山分院是独一份。
如果真是那东西的效用,可就是天上掉饀饼,财神上门,只要把材料收齐往那边一送,就等着发财吧……也许他也可以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