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德回过身来,那张讨人厌的脸孔就在眼前。
"你他娘的顾四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老子又不是花你的棺材本,你心疼什么?老子有钱,爱怎么花就怎怎花,不行吗?"
两人刚见面,一个阴阳怪气,挖坟打脸,另一个破口大骂,咒人去死,大哥不笑二哥,活宝一对。
"南胖子,你还要不要脸?就会在刚来的朋友面前,把你那一千零一块赌涨拿出来丢人现眼,有钱又怎样?今天祸害了几个孩子?割了几个包-皮?还是又拿你老头那一套来忽悠那些提早谢谢的男人,什么男人难以言说的痛,什么不要跌倒在起跑点?我呸!这种钱你也好拿出来显摆,脏!"
顾四章一面说,一面向前靠,几几乎乎要贴到南德脸上,当然说话时口沫横飞,也一并让南德分享了。
南德一脸厌恶,手一挥抹过脸上的口沫,跟着也跨前半步,直接顶在顾四章胸口,蓄意已久的口水满血喷出:"我艹尼玛!我的钱脏,你他娘卖假药的钱又干净到那里去,怎么?看着眼红,也想来分杯羹?"
像大中诊所这样的小诊所做的是什么生意,路人皆知,知道是一回事,被人当着脸揪出来说,还带了一个"脏"字,又是另一回事,也难怪南德会脑羞成怒。
而顾四章开了家医药公司,仗着他老爹的势力,几乎囊挂了山城市近四成的药物和医疗器械的市场,至于卖的是不是假药,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顾四章今天就是冲着南德而来,没想到当头被这胖子喷得满头满脸,恶心地差点吐出来,也不想想是他自己先喷人家,眼一红,连抹也不抹,两手猛地伸出,抓住南德的衣领下死力往回扯。
可南胖子是什么吨位?妥妥的二百五,顾四章纵然不算瘦,又怎么拉得动一头猪?扯了两下,人没扯动半分,倒把南德休闲服上的扣子扯下来。
这时,被他突袭得逞的南德才反应过来,双手一撑一推,顾四章被迫松手咚咚咚向后踉跄了好几步,差点一跤跌在地上,才刚穏住身子,立马像头爆怒的公牛,垫了两步又要冲过来,南德也不干示弱,外套一脱,摆出架势专程等着他。
"哎!哎!哎!你们两个搞啥子?"
"哎!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
"拉开他们!先拉开来再说!"
两人剑拔弩张,附近正在看赌石的看客早已注意到,只是没想到居然动起手来,离得近的两人立马奔过来拉住顾四章,一时不及反应的常东也赶紧拉住南德,几个"石头耍耍"的员工一看不对,冲过来拦在两人中间,解石场里其它围观解石的赌客,见这头的戏更好看,纷纷靠过来围成一圈。
"谁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石头耍耍’可是赌石场,不是拳击场,不想赌石就滚蛋,大家都是熟人,我也不好处理,两位老弟是不是该给我张宝城一个交代?"
说话这人大约五十岁年纪,平头,一脸精悍,边说边推开围观众人走进包围圈,初冬微寒的天候里,居然一身短袖t裇、短裤和人字拖的夏日打扮,不过吸引常东目光的却不是他的衣着,反而是他带点匪气的谈吐。
"张经理,是他先动手的。"顾四章靠他近点,抢先开口,先下手为强。
"胡说,是他先动手拉扯我的,大家看!我的休闲服扣子都被他扯掉了。"南胖子也不是善类,马上跳出来拿出证据澄清自己。
众人一看,南德的脖子上有明显的红印,休闲服的扣子确实掉了,而顾四章除了衣服有点凌乱外,身体倒没啥异常,两边都没出大事,大伙才松了口气。
没受伤就好办,大抵不过是义气之争而已,只要有人出头说和一下,应该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免伤和气。
"说说吧,是什么原因?"张经理的语气依然十分强硬,似乎是站在仲裁者的角度处理事情,与其说他是个生意人,不如说他更像娱乐场所里的围事大哥。
真正原因当然是互揭疮疤所致,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说出口,两人对望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哎!你们俩就跟斗鸡一样,平常一碰头就斗嘴,你看今天斗出火来了吧,没事,没事,听哥哥我的话,各退一步,互相道个歉,大家还是好兄弟。"瘦竹竿柳哥大概两边都认识,第一个跳出来当和事佬的就是他。
"石头耍耍"的张经理语气也缓和下来:"两位小兄弟都是咱们‘石社’成员,来这里只是切磋学习赌石技巧,和气生财为上,不要义气用事。"
"道歉?要道歉也该是他道歉,张经理说得对,兄弟们参加‘石社’,不只是为了抢先一步先挑到好毛料和折扣而已,还是为了切磋赌石技巧,互相学习,可就有人自甘坠落,不学无术,两年多了,没切涨过一回,药倒是吃了无数,偏偏还仗着‘石社’的名头到处蒙混,我就是看不惯他这个‘药王’。"
爱好赌石的赌客,对赌垮毛料损失金钱,不叫"输了"而是叫"吃药",南德除了两年前第一次赌石时切出大涨外,自加入"石社"后,次次切跨,回回吃药,被戏称为"药王"。
顾四章口齿极佳,处处占先,今天"石头耍耍"刚从天南进了一批毛料,按例晚上由店里带头组织的"石社"成员先挑,所以今晚出现的都是石社自己人,他先站在道德制高点,以石社的立场谴责两年多没开过荤的南德"自甘坠落,不学无术,到处蒙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