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所有人都看着监工头,除了天行和那位二大爷。
天行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二大爷,而二大爷正忘我的捶打着躺在地上、不醒人事的一位监工。
与他一起参与群殴的另一位精神病已参与到对监工头的注目礼的队伍中,并没有阻止二大爷的对监工的进攻。
二大爷不知有没有听到声音,有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异常。他只是在那里做着他认为自己应该做的事。他是那样的专注,那样的努力,嘴里哼着咒骂的词句,双手不停的挥舞,眼睛只是盯着躺在地上的监工的胸膛。他心里好像在想:“这该死的监工怎没还没死,胸口还在一起一伏,看来还得加把劲。”
这一刻,天行觉得这位二大爷仿佛一个在战场上奋力搏杀的勇士,他战斗到胳膊酸了,腿软了,却仍是拼杀着。在最终的胜利到来之前,他不会停歇,不会放弃。然而最终的胜利是那样遥远,他满是血丝的双眼已经因为无法亲眼见证胜利的时刻而湿润了。这一刻,二大爷只是在声嘶力竭的反抗着命运,反抗着无法逃避,终将到来的不幸。
天行感到鼻子酸酸的,心里闷得难受。
二大爷的反抗并没有持续太久。监工头已经愤怒了,他大概无法原谅有人对他的无视,对他手中钥匙的无视。他的手用力一挥,灰头土脸的监工们便飞奔向二大爷,扬起拳头,结束了二大爷那毫无意义的反抗。四周的精神病们默默地看着,虽然攥着拳头,但拳头并没有挥出。那钥匙像一座大山,稳稳镇压着一切反抗的火焰。
二大爷毕竟只是一个人,虽然刚开始还能在频繁的拳脚攻击中抓住空子还击一两拳,但很快就在连续的攻击下,双手抱头,意识模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众监工看他不动了,怎么打也没反应了,觉得打起来没劲,都收了手脚,回到了监工头身边。监工头威严的又晃了晃钥匙,甩下一句:“晚上见”,就转身走开了,留下众监工继续监视。众精神病有的再次弯下腰,拔除麦地里的草。有几个则围拢在二大爷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天行看到战争在他加入之前就如此快捷的结束了,不免为自己刚才反应过慢,没有在第一时间加入战斗惩强扶弱而感到有些懊恼。
刚才的那一切确实发生的太快了,天行只是产生了加入战斗的冲动,手脚还没活动起来,一切就结束了。
现在天行能做的只是走上前去,看看那位二大爷死了没有。那位二大爷虽然对天行说出过“为你二大爷服务”这种极具个人色彩的气话,但天行觉得那只是二大爷寻找发泄的一种方式。二大爷用他的行动,用他的疯狂反抗着工头,反抗着工头手中钥匙所代表的某种不幸。
虽然天行经常来这里,但这种事情却是第一次遇见。以前来的时候,病人们在监工的看管下都是很认真的干活,并没有反常的现象发生。这一次,如果没有他的那句大家辛苦了,或许大家还会如以前那样好好工作。看来天行成了这场战争的导火索了。然而,后来那奇怪钥匙的出现,却昭示着这场小规模局部战争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