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云崇名可以肯定贺筱鸢是在妖言惑众,但是,但是除非他脑子突然间秀逗了,不然他才不会选择惩处贺筱鸢呢!只是,还没等云崇名将自己的选择说出口,贺筱鸢就又说话了。
这位仁兄腰板笔直,面无惧色,只是挨个扫视着那些对他喊打喊杀的家伙,大声说道:“说我妖言惑众,我倒要说你们诬告诽谤!无凭无据的,你们凭什么血口喷人?!”
“无凭无据?”季盛魁嗤笑了一声,斜眼盯着贺筱鸢:“说的就好像你有凭有据一样!”
谁想贺筱鸢竟然毫不犹豫的承认了:“我既然敢说,自然有凭有据了!尔等若不信,大可晚上来司天监,咱们一看便知真假!但若是我说的句句为真,尔等便要认下这诽谤诬告之罪!”
季盛魁是如论如何都不相信紫微星熄灭,破军星泛紫光这种事的,只以为贺筱鸢是在吓唬自己,当下便道:“看就看,怕你这骗子不成?!”
云崇名看着这俩货竟然自顾自,三下五除了就将事情说定了,差点没气昏过去,不禁在心里埋怨起了贺筱鸢不知收敛!事实上,他云皇帝也是一万个不相信贺筱鸢所言是真的!按他的想法,刚才贺筱鸢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没说谎就行了,这样他直接利用权力就可以把投降的事情定下来,结果贺筱鸢非要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平生了许多枝节,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
不过木已成舟,就算身为皇帝,云崇名也不可能将已经订好,完全合乎道理的事情推翻,只得捏着鼻子宣布晚上满朝文武,连同他自己都前往司天监一辨真假,然后便散了朝。
时间匆匆而过,当天夜里九点多钟,满朝文武,连同云崇名自己都依约来到了司天监。
“证明我清白的时候到了,陛下请!”贺筱鸢来到云崇名面前,做了个肃客的手势。
云崇名没好气的瞪了贺筱鸢一眼,才登上了贺筱鸢身后的高台,在他身后,文武百官也鱼贯而上!
“陛下请看!”待云崇名来到高台上之后,贺筱鸢立刻将一具从西陆传来的千里镜递给了他。
云崇名作为皇帝,多少对天文地理是懂一些的,知道紫微星和破军星在何处,当下便接过千里镜,举到眼前一看……
“天呐!”
这一看直接就把云崇名吓傻了,原本紫微帝星存在的那片天幕中,此时竟空无一物,漆黑一片!
为了彻底印证此事的真假,云崇名又用望远镜望了破军星一眼,结果竟也同贺筱鸢所说的完全一致,那明亮刺眼破军星的边缘竟真能看到紫色的光芒!
“这竟是真的!”
“诸位,请!”贺筱鸢得意一笑,又来到其他大臣面前,一人给他们手里塞了一个千里镜。
大臣们颤抖着手举着千里镜纷纷朝天上看去,目睹的景象自然同云崇名根本别无二致!
紫微帝星熄灭,破军凶星身染紫光!
“季御史,请!”最后,贺筱鸢将千里镜递给了跟他打赌的季盛魁。
“不必了!”此时季盛魁已侧过了头去,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季盛魁并非不想亲眼目睹,而是他视力远超常人,只凭肉眼便将天象看了个分明,根本没有再用千里镜看的必要了!
“真是天意啊!”
“唉!可惜我朝的三百年国祚了!”
“谁说不是呢?我朝可是几千年来唯一统一过东陆的王朝啊!”
“天意如此,说再多也没用了!”
看过天象的群臣们纷纷叹息了起来。
听着臣子们的叹息感慨,很难说云崇名此刻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天象是真,云朝确实气数已尽,这一事实虽然让他颇有些解脱之感,但是一想到自己已经被上天所遗弃,他就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了!
“陛下,我朝气数已尽,这确实是天意,陛下是天子,应知上天之意不可违背!”贺筱鸢来到云崇名面前,躬身施礼道。
“于是呢?”云崇名语气消沉的问。
“请陛下顺应天命,开城投降吧!”贺筱鸢没有再犹豫,直接将投降建议说出了口。
此时,再没有人会反对投降了,甚至连之前最坚定的抵抗党季盛魁都是如此——在场的文武官员们虽然心中都有些不甘,但既然东国亡天下,兽人大兴是天意,他们又怎能逆天行事呢?!
对于贺筱鸢的建议,云崇名只是淡淡的回答道:“准!”
“陛下圣明!”贺筱鸢一躬到地。
“又是这句话!”云崇名嗤的一声笑了,他用伤感而又无奈的语气道:“朕若是真的圣明,上天如何会弃朕如敝履?朕又如何会落到如此地步?!朕的王朝又如何会灭亡?!”
众臣听的有些不忍,纷纷劝慰道:“陛下,兴亡皆天意,自有定数,非陛下一人之过!”
云崇名只是哀莫大于心死的摇了摇头,便一甩袍袖,转身下了高台,孤身离去了。
众臣看着他落寞消瘦的背影,眼睛都不由得红了起来。
……
第二天,云崇名便按照东国古礼,大开城门,肉袒牵羊,向城外的拱德都赤投降了!
所谓“肉袒牵羊”就是一种投降仪式,要求君主脱下上衣,袒露出胸腹,手牵一只羊羔去向敌人跪地请降,因为羊这种生物在古代有着祭品的含义,所以“肉袒牵羊”这种行为虽然看起来屈辱,但却是十分庄重且正式的!
面对牵着羊羔,袒胸露腹跪在自己面前请降的云崇名,拱德都赤不禁志得意满的仰天大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