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煌道:“起来吧。嗯,看样子你伤势也恢复大半了。可喜可贺。”曹化恒轻笑道:“地府的阎王老爷本是要收了老奴这条残命的。只是老奴得了陛下鸿福造化庇护,这才又偷得了些光阴。”宋煌道:“行了吧你!既然你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换身微服,陪朕出去逛逛。”
“是。陛下!”
有曹化恒这个高手高高手在身侧跟着,可远比那些执金吾卫以及梨山刑徒有安全感多了。待曹化恒做了一副老仆人打扮,宋煌也回了御帐换了一身微服,扮成一个行走江湖的青年剑客。为了像摸像样,曹化恒又不知从哪儿牵来一匹瘦马。宋煌见了直呼有趣。
宋煌自然是想微服去看一看灾民营地的情况。眼见虽不一定为实,但也总要比耳听来的直观。
泥泞潮湿,阴沉漠然,哀伤无助,混乱吵杂,生机萎靡,臭气熏天……这些便是宋煌深入到灾民营中的切身感受与所见。工事营仓促间搭起的所谓营帐其实就是几根木架子围起,上头再盖上树枝枯草,既不挡风也不避雨。这也怪不得工事营,他们又不会魔法,变不成那么多布幔油葛来盖帐篷。不愿意吃风淋雨的灾民则自己想办法补上空漏,勉强有个居人的样子。
即便宋煌曾下死命令集中处置人畜泄物,也在营地中紧急加盖了茅房,但是仍有许多人随地排泄,弄的到处都是污秽。以至于本来想出来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的大业皇帝反而给熏的心烦意乱。
这时候突然有一群孩子践着泥泞蜂涌上来,将宋煌围在了中间,纷纷向他伸出小手,“给点吃的吧!给点吃的吧!”宋煌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他浑身上下一文钱都没带,哪有带吃的?幸好在这时候老太监道:“孩子们到爷爷这里来,爷爷这里有吃的。”
于是那群孩子就转战将曹化恒围了起来。等打发了那些孩子,宋煌道:“亏你想得到带点馒头。要不然朕……真就要落荒而逃了。”曹化恒道:“公子,这饿肚子的滋味毕竟是不好受的。”宋煌皱眉道:“不是严令让每一个灾民都有口吃的吗?怎么一路走来尽是些蔫秧子?”
“公子想听实话?”
“说。”
“老奴想来粮食不足是其一。难免有人耍滑头是其二。其三……大概大臣们都觉得不可让这些灾民饱食……”
宋煌一甩手,道:“荒谬!”曹化恒道:“公子,若是灾民们都吃饱了,又无事可干,容易出岔子。大概大臣们是如此考虑的。”宋煌沉默无语,“哼”了一声,便不再揪着这事不放了。
又走了一段,突然听得左手边一阵稚嫩的吵杂声,“打!打死他!打!”“好大胆子,敢藏馍馍不交公!”“往死里打,给他长长记性!”“踹他裆!踹他裆!叫他断子绝孙!”
宋煌脸一黑,周围一些大人明显是听见了,却置若罔闻。宋煌大跨步就蹿了进去,只过了一个帐篷就看到一群半大少年男女围着一个年纪也不大的少年,拳打脚踢一点不留余地——这画面感,宋煌直接想到了《大话西游》里至尊宝灭火的一幕——那被围殴的少年也不啃声,缩成一团任凭别人踢打。
宋煌当即喝道:“干什么都干什么?!通通住手!”
众围殴的少年男女扭头望宋煌,接着继续围殴。倒有一个极有派头的少女跳出来指着宋煌道:“喊什么喊?晚上做噩梦了你赔啊?哟,还带着剑,大侠啊?您贵姓呐?”
宋煌眉梢直跳,他也是自当皇帝以来发号施令惯了,乍一遇到公然抗命的,倒是微微一愣。不过愣神之后,这句身体自骨子释放的逼迫气势以及皇权天威便爆发而出。宋煌按住剑柄,冷脸煞神,道:“我说,住手!”
这次声音不及之前大,但效果去远非之前一声可比。连那流气嚣张少女都后退一步,颇有见识的她立刻就判定此人不好惹,立即招呼一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江湖再见!”说完就带着一伙少年男女呼啦啦跑得没了踪影。
宋煌走了过去,伸手去扶那被殴少年,谁知眼前锋利的光芒一闪,然后“叮”的一声,一个黑物坠地,却是一块磨的锋利的黑石片。这下,那少年才惊恐的往后缩。
曹化恒轻轻的道:“公子,您救的却不是这个娃娃,而是那几个呢。”宋煌暗骂一声大意,再看那被揍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少年,却有气发泄不出,顿时兴味索然,“算了就到这里吧。回营。你还有馒头?”
“还余了两个。”
宋煌冷着脸将两个白面馒头递到那少年面前,“拿着!”那少年吞咽一口唾沫,盯着那两馒头,如此白白净净的馒头他还是头一回见,犹犹豫豫,最后食欲战胜了恐惧,一把抢过两白面大馒头。宋煌转身便走,临到了拐角却听身后那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宋煌不回身的摆摆手,消失不见。他一个享有天下的皇帝,哪里需要一个落魄少年的报答?
那少年立刻将两个馒头塞进怀里,紧紧的抱着,也溜走不见了。
宋煌回到营地,却老远见到营地大寨口外围了一圈的陷阵甲,一个个张弓上箭,刀遁摆架。宋煌眉头一紧,又怎么了?也不声张,静静走过去看个究竟,就听到包围圈中传来豪气干云的声音,“你是屠狗辈,我也是屠狗辈。如今你却已经是万户侯,我仍是屠狗辈。哈哈,佩服,我老蒯佩服的紧!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