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刻,三人心中已有决议,趁着天色尚早,也不作掩饰,收拾了随身之物,便向着刘府疾行而去,不多时在左非的指引下三人便来到了刘府门前。
门前矗立两座面目狰狞,悍勇的石狮,那两座石狮脚踏浮云千朵,头颅仰天,张口作咆哮状,不知是不是赵长生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对石狮眼神黯淡毫无光泽。
再向上看,刘府朱红色的大门禁闭,四处悬挂着白花,透露出一股风雨飘摇之感,门上歪着的匾额上,一道道狰狞的刀痕如同鲜血浸渍过似得,在匾额上留下一个“刘”字更显触目惊心。
一时间顾轻舟和赵长生相顾一愣,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三人一阵沉默,左非终是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颤抖着上前,缓缓伸出苍白的右手,狠狠地磕在门上。
“咚、咚、咚……”也不知敲了多久,才传来一阵低沉而又老迈的咳嗽声,由远及近,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内才传来了老者颤抖着却异常坚决道:“今日我刘宅不便见客,来者请回吧!”老者声音很轻很低却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威势。
初闻此声,左非面上犹有难以置信之色,他感觉这声音颇为熟悉,这熟悉感让他怔在原地,他猛一抬头忽得惊呼道:“爹!”
左非一出声,门内的人便沉默了,不再言语,但已赵长生和顾轻舟的耳力,不过一墙之隔自然听得见门后的人只是倚着门,却并未离去。
左非面无血色,双肘前撑颓然倚在门上,又一次疾呼道:“爹!这究竟是怎么了!我们刘家到底造了什么孽!”
看着四处悬挂着的白花,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左非恨声道:“青九幽,你毁我宗族,我刘媛我与你不死不休!”
顾轻舟这才恍然,原来这左师弟,竟是刘家子弟,难怪昨日那刘老唤他做少爷,而赵长生更是眼中灵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记得不甚清楚,似乎是那日他在朦朦胧胧间,听见有人唤这左师弟叫小姐……
赵长生隐隐明白了些什么,正要开口,门内却突然传来了老者急促的呵斥声:“胡闹!你这孩子好不晓事!那青九幽我们刘家怎么得罪得起,若是逼急了他,给我们套上一个伙同魔宗谋反之名,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咳、咳、咳……”
老者说的很急,竟不自觉地咳嗽起来……
左非,不,是刘媛,焦急的唤着门,老人拧不过他,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抬起了门销,“吱呀”一声,沉重的大门被人从内缓缓推开。
门内站着一个外披着一身藏青色罩衫老者,老者仰着脸,佝偻着腰,手里提着面如重枣,脸上交叠着的皱纹,就像是被风吹皱了的胡萝卜皮,他浑浊的双眼里全然不见一丝神采。
看着和刘媛,并排而立赵长生与顾轻舟,他颇为礼节性的客套了几句,顾轻舟倒是一句一句的应着,反倒是赵长生自进门以后就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老者一指中厅,厅前高挂着纸扎的白灯笼,铜盆中不断燃起的烟火,裹朱漆的棺材便像是一个大扁担亘在厅中,一中年男子跪在包裹了白布的蒲团上,虎目含泪,一言不发,他的双鬓是如雪的白,在一头黑发的映衬下显的格外的扎眼。
似乎是看到了刘媛,那男子缓缓起身,倒是说什么,反倒是从身边抽了柱香递给了刘媛,轻声道:“小妹,既然来了怎么不给你嫂子烧柱香!”
“大哥……”刘媛双目隐隐有些发红,哽咽着正要说话。
那中年男子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话,柔声道:“这茉莉的香味,你嫂子向来是喜欢的,便点上一支,也算是送她一程了吧!”
刘媛闻言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只是木然接过那不过牙签般粗细的香,俯下身来重重地一跪,向着棺木轻轻鞠了三躬。
男子摆了摆手,尴尬的瞥了眼自己身上的白布麻衣,向着赵长生和顾轻舟道:“两位见谅,我刘家突遭大变,今日是刘某待客不周,两位不若先随我小妹,到后院饮两杯茶水,待某换身衣服……”
赵长生和顾轻舟各还了一礼,也纷纷为棺木中女子上了柱香,这才起身随着刘媛向着后院走去……
一路上三人隐隐有几分尴尬,顾轻舟更是看着刘媛不知说什么才好。
赵长生也不知在思忖着什么,右手不住的摩挲着下巴,口中不时的发出几声低语:“这么想来便说得通了,可是这左师弟,不,刘媛又和那青九幽是什么关系,难道这刘家便是因为这刘媛才得罪了青九幽?”
赵长生一路上,倒是将刘家和青九幽的矛盾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心中暗道:“无非又是俗套的纨绔公子强抢民女不成,祸及家族那点破事。”
他正想着,脚下倒也不慢,步出百余步,原本狭窄的小径豁然开朗,前方不远处三簇潜流带出潺潺水声,在那圆形拱桥的桥洞下三簇潜流汇作一股,一股小水柱冲顶而出,宛如三龙戏珠,那一蓬水花高抛至半空,轰然化作一粒粒珍珠大小的水珠儿,恍若游鱼翻滚着,豆大的水滴点在水中那一丛荷叶间,别有一番本真之趣。
若论眼力,在场的三人中当属赵长生眼界最高,一见这一幕,面上一喜不由赞道:“真是风水宝地,三水相戏,源流不息,这一座拱桥恰似玉带锁福,运道滚滚而来,如此巧妙的建构,必是大家手笔。”
赵长生深吸一口气,只觉胸中郁气一扫而空,心中只剩下一阵和煦之感,心下又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