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希望的”
“是的,实际上这也应该是她想让我承认妥协的事实才对。”朝仓理香子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她将漫无目的的目光投向苍白的天花板,“从结识到现在的这几百年里,她从未停止过向我证明妖怪要比人类更加高贵这个论题。”
“”
“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个理论上的分歧,我想觉小姐你应该猜到了八云紫在关于‘妖魔为什么会衰落’这个问题上是持有何种的观点了吧?”
面对这毫无悬念的提问,古明地觉顺着她的逻辑试着答道。
“她,树立起了一个敌人?”
“”朝仓理香子将视线从天花板上移了过来,在古明地觉身上打量了几圈,随后语气里夹杂着欣慰以及少许惊讶的成分回道,“不得不说,你是我这几百年里见过的为数不多的脑子开了窍的妖怪,嗯,这种感觉该怎么说呢,就好比是隔壁的唐国在洋务运动期间送出去留了洋且有好好念书的年轻人跟闷在国内依旧读四书五经的小辫子之间的差距一样——跟大部分我打过交道的妖怪相比,你跟她们之间给我的就是那种感觉。”
——要是我们能早几百年认识或许我也就不会过得这么无聊了也说不定。
这个女人末了补上一句。
“是的,如你说猜想的一样,八云紫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敌人,与我当初的那种将剖析的对象转向自身的理念不同,八云紫认为,妖怪的衰落是这颗星球所导致的。”
“古明地觉小姐,稍微让我再期待一下吧,在你漫长的生命里,有没有接触过诸如《盖亚假说》或者《盖亚生命论》之类的学说?”
古明地觉面无表情地回以冷眼,这让这个突然开始想要消遣她的女人干笑了两声随即收回了主意。
“好吧,开玩笑的,虽然外界也有那方面的假说被人提出,但是事实上也仅仅是跟八云紫的论点一定程度上地相似而已,客观地来说,我个人实际上还是非常赞赏八云紫站在妖魔的角度上对这个世界做出的一系列可能性的猜想或是解析的,在她看来,我们所居住的这颗行星实际上是具有着广义上的‘自我意识’的生命体,而我们则是居住在她的表皮之上的住民咳,虽然就我个人而言我更喜欢称之为寄生虫。”
“想想吧,八云紫的理论其实也很容易理解,你把这颗星球看做一个跟你一样的人形生命体,而居住在上面的生物全部划归为寄生虫那一类的——这样的话,问题就好解释得多了,寄生虫,或者说病毒,一旦侵入生命体内的话,就会引起一系列的来自于生命体自身原有的免疫系统的攻击,而如果仅仅是停留在表面且还不至于构成危害的话,那么便也自然是无伤大雅了,就像人类的皮肤表面或者发梢之间总有可能存在大小无法用肉眼观测到的小只寄生虫一样。”
“八云紫的意思是,与无足轻重的人类不同,妖魔太过于强大,所以激起了这颗星球的反击?”古明地觉适时反问道。
“是的,至少这一千年里她从未改变过这种想法,该说是真不愧是一人一族妖怪到不能再妖怪的妖怪才会有的想法呢,还是该为她的大胆而喝彩呢,总之,妖怪之所以会衰落,只不过是因为妖怪太过强大,引起了这颗星球的反击,而又因为还不够强大,所以才会衰落,大概就是这样,与我的观念背道而驰的理念呢。”
“然而你们还是联手了。”古明地觉一针见血地提醒道。
“是的,然而我们还是联手了。”被指证的朝仓理香子苦笑着叹惋道。
“既然理念背道而驰,那又为什么会联手呢?”
“很简单,因为比起去研究在我看来注定会灭亡的被淘汰物种,或者为了这种物种衰落的缘由而去跟一个有可能接近真理的合作对象撕破脸,身为探究者的我还有更感兴趣的东西。”
朝仓理香子拍了拍手,下一刻,二人所处的办公室内,一侧的墙面便缓缓降下,露出了疑似显示仪器的荧幕。
在细微的光弧一闪即逝之后,一个女人的图像出现荧幕之上。
“这个世界上最初的照相机雏形出现在1826年,虽然那会儿幻想乡还没有彻底封闭,但是这个女人死去的时间显然远比它要久远得多,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这个世界之外,还存在着另一个虽然没走科技路线,但是就文明进程来说远远领先于此世的世界,它的名字叫做魔界,感谢那边世界在公元七世纪之前就完成了第三次魔导革命,否则,这张照片还真留不下来。”
古明地觉情不自禁地将视线停留在那虚像之上。
那是个一袭和服正装的少女,华彩的衣衫上是黑与白相互交织,赤红与鹅黄勾勒出的花如夏夜烟火,乌黑柔顺的及肩秀发绾起,盘起的发间束着一缕樱白的茸饰带。
背景则是不知何处的黑哥特式宫殿长廊,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金发女人立于有些拘谨的少女身侧,撑着阳伞,脸上透着温婉的笑。
“金发的我想就不用我来介绍了,虽然那会儿年轻点不过也不至于认不出来,”朝仓理香子匮乏热情地继续着言谈,她将视线移向荧幕上的另一个人,然后转瞬间以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近乎狂信徒般的狂热口吻介绍道。
“而她,就是八云紫所有计划的起点——如果你将八云紫视作盗火的普罗米修斯的话,那么这个女孩,就是唯一一把坠入凡人之手的,打开真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