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看来我们没有找错地方。这幅画原来还有象征意义。”
我被自己说的发毛，看他老神在在，忍不住问他：“这画什么来头，怎么两张一样的，这是在玩大家来找茬？”
张静笑眯眯的瞟了我一眼：“本来就是一张。”
本来就是一张，这么说也行，可是这神态梳妆，这手里的首饰，不对啊，小静的这个意思是不是——
我不禁脊背一阵发寒：这画里的人，她自己变了怎的？
张静幽幽回答道：“从去年十二月份到今天，考古学界为了这张画已经翻天了。就是一夜的时间，这壁画上的女子突然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几十个专家参与研讨，始终没有得出什么可靠的结论。”
我感到毛骨悚然，弱弱的问道：“那不可靠的结论呢？”
张静道：“反应后会变成乳白色的东西本来就少，稍微检测就知道不是。那女的眉目神色都变了，也不是化学药剂能做到的事情。有人怀疑是揭开了一层壁画，露出了下面的另一幅，这种事情在莫高窟不是没有过，可是蹊跷在当时修支顶时订上的钢钉位置都没变，显然这就是本来的那一张。当然，还有最不可信的一种了，你也都觉得没可能不是吗？是壁画里的那个女的变了。就像一晚上突然从千百年的发呆里清醒了一样，想要化个妆，结果还弄丢了东西。”
我咽了一口吐沫：“难以置信。”
张静微微一笑：“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情呢，你仔细看那根玉钗。”
我听话的看了看，一根素白色的玉钗，款式极其简单。这张图还算清楚，我把它对着太阳晃了两下。
然后就整个人呆住了。脑子里都是五年前发生的一件事情。
那时候我被卷入一场欧洲画坛剽窃案件中，被迫离开墨尔本回国。当时，我对北京的记忆还停留在五岁，几乎是什么也没有。所以就像一个外地游客一样开心的在这个中国古都游玩。我最喜欢的就是化妆成大人，进出一些需要年龄信誉的地方，比如潘家园。
五年前的潘家园。
这钗子半掌大小，纯一块羊脂玉雕成，主色是乳白，中间一截撇上一抹桃红。这桃红色颜色过渡的再自然没有，深深浅浅，趁着白色的打底，就像是美人腮边晕开的一抹胭脂。不说这钗子是今还是古，就凭这玉石造化天然的造型，也是难遇的宝贝。更何况这秋梨皮一样的玉胎，说没有年头谁信？
我趁着那摊位老板不注意，赶紧在钗子身上摸搜了好几下。这钗子款式简单，就是盘发的素钗，贵族女子梳妆的时候，是用在最里面的，为的是盘住头发，让它别散开，按照道理来讲，实用性远大于观赏性。可这一只，上面浅浅镂刻了一层浮雕，若有似无的。摸起来像是貔貅。你想。不是有身份的大贵族，谁还知道往这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下水磨工夫？这钗子的来历恐怕不一般啊。
“是不一般，你摸够了没有？”
我讨好的看着那个老板，露出了一个我自以为狗腿的笑容：“你这一摊子的假货，我也不敢相信这个就是真东西。”
摊子老板立刻就怒目横斜的呵斥道：“说谁一摊子假货呢！你就是知道也不能这么大声啊！一看你小年轻就不是常在这里混的人，连一点规矩都不懂。”
我是真的不懂。在回北京之前，还以为自己会一直安安分分的混迹在西方的艺术圈子里扮演一辈子的fēng_liú才子，没想到今天就能赋闲出现在北京的古玩市场，和一个一口子山西口音的老板在这里侃大山。不过，凭借我求学多年的经验，对无知最好的挽回方法就是装作非常较真，不懂就问的样子。因为一般质疑你无知的人，都有那么几分好为人师的公知感。否则他只会默默嘲笑一番，在心里暗骂一句傻逼，不会多事到说出来。
“我就是一学生，学鉴定的，初学乍练，来这里试个手，哪有大哥这么见多识广，德高望重呀。”
我说这话是为了骗他，但也不能说就是假的。我确实是学生没错，不过是学现代艺术的；我也跟搞考古的专家爷爷学过文物鉴定，但是连在一起就是骗人的话了。可我也没什么心理负担，这个谎话横竖无伤大雅，配合我一副在校学生脸，颇具信服力，为的就是让他觉得我这人身份简单可信，如此方能顺当的套出他的话来。
果然，那老板一脸惊讶的看着我，似乎不相信一个看上去就是社会愣头青的年轻人这样的从善如流，但也基本没了戒心：“你小子态度倒是不错。我就明白跟你说了吧。这是老北京八大古玩市场常玩的把戏。俗称叫做‘鱼泡儿局’。就是来混愣子玩的。我这却是就是一摊子的假货，不看出哪个是真玩意儿，就做不成这个生意。”
我一想，鱼泡儿，就是鱼眼睛。这一堆假货里藏着一个真的，玩的不就是鱼目混珠的把戏吗？可是这就更没道理了。若是一堆真的里面偶尔掺杂两件假玩意儿，还有可能把假的趁势推销出去。这假东西里放上一个真的，难道是为了让来淘金的买主把真的也当做假的忽略过去？这东西到底是要卖还是不卖啊？难道是潘家园的娱乐项目，专门考验来访者鉴宝功力的？
老板痛心疾首的看着我：“孺子不可教也。也怪不得你们这些外行老是做不成生意。不卖了，不卖了，你自己玩去吧。”
“别介呀，老板，这话说到一半算是怎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