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淡淡哀伤的《友谊天长地久》轻轻响起;大屏幕里开始播放道尔·布朗森被击败的那把牌;在这把牌之后,是所有他赢得金手链时的录像。这些录像,完全可以用来概括和总结,那位老人的一生。
杜芳湖马上站了起来;不仅是她,所有人都停下了牌局,全场牌手和观众都站了起来,鼓掌欢送道尔·布朗森。
也许这位老人的牌技不如他之前的斯杜·恩戈;也不如他之后的古斯·汉森;但毫无疑问,从上个世纪到这个世纪,他都是全世界最受人尊敬的牌手。
只有一个人还坐在座位上,对面前的一切无动于衷。原本,我以为他睡着了;但我看到,他伸出手,把鸭舌帽的帽沿压得更低了。
陈大卫一边鼓掌,一边转过头来,说了一句:“走,我们去看看那个老家伙。”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对我说的,还是对金杰米说的。于是我站在那里没有动;但陈大卫走出几步后,又回头问我:“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我赶紧跟着陈大卫走下观众席,这个时候牌手已经淘汰掉了一半,观众也走了很多;但似乎所有人都在此刻来到了通道上;我们艰难的挤过人群——陈大卫走上前去,和道尔·布朗森握手、并且热烈的拥抱。
做完这些后,陈大卫侧身让了一步;金杰米走上去,也和那位老人握手、拥抱;然后,他也让开了。
道尔·布朗森的面前,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伸出手去,握住了他树皮般的手。虽然我不像杜芳湖那样追星,但这个时候我还是有些激动——毕竟像道尔·布朗森这样的人物,不是每天都能在大街上遇着的。我很想对他说些什么,但最后我只说了一句:“您的《超级系统》,是我一生中看过的最有价值的书。”
他微笑着对我点点头说:“好好干,小伙子。”
很多记者跑了过来,镁光灯不断的闪耀;他们争先恐后的把麦克风伸向道尔·布朗森;不停的问着各式各样的问题。
我被那些记者挤到了老人的身旁,然后我清晰的听到,道尔·布朗森说了一句话——
“明年?不,我已经老了;对,我当然确定,明年我不会再参加wsop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向前走去,记者们分散开来,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
当他走到大门那里的时候,掌声依然没有停息。道尔·布朗森突然转过身来,摘下头上那顶标志性的大草帽。他微笑着,对赛场里的所有人轻鞠一躬。就像一个最受人欢迎、爱戴和尊重的演员、谢幕时的动作。
掌声猛然间更热烈起来,甚至显得有些疯狂。然后我看到道尔·布朗森把大草帽戴上头顶,他转过身、走出了马靴酒店。
我们所有人都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但他没有再次回头;他的背有些驼,从身后看去,他和所有其他的老人没有任何区别。他走上了大街,在霓虹灯的闪耀下,道尔·布朗森的背影,显得那样孤单、那样落寞……和无助。
我听到金杰米似乎自言自语般说:“一个时代,就这样结束了。”
day1c的比赛,就这样随着世界赌王的出局,结束了。
杜芳湖的筹码从初始的十万美元变成了一百二十六万美元;排在day1c的第四十七名;day1总筹码榜的第一百四十九位。
接下来,轮到我出场表演了。
丹·哈灵顿曾经说过:任何时候,最有利可图的玩牌类型,通常都是与牌桌上的其他牌手对立的类型。仔细观察你的牌桌;并且用与它相反的风格去玩牌。如果牌桌是保守型的,当大家弃牌到你时,不要犹豫,加注进入彩池拿走它;如果牌桌是攻击型的,等到一手好牌,并且随时准备全下进去。
杜芳湖赶上了好时候,在保守流大行其道的day1c,她的奔放流玩法让她赢到了很多(虽然她几乎就被淘汰出局,但这种玩法本身就是极其冒险的);而我也很走运——经过了day1a到day1c的三天比赛,大家都发现了如今流行保守;于是在day1d里,攻击手明显多了起来;尤其是我这张桌上的人。
由于每人都有十万美元的筹码,所以盲注从100/200美元开始。第一把牌大家都还在观望阶段;我坐在三号位,枪口下的位置,拿到了黑桃a和黑桃k,并且加注到1000美元。然后我心情愉快的看到,所有人都选择了弃牌。
这是一个小小的开门红;然而,第二把牌就有三家加注挤进了彩池,我在大盲注位置拿着不同花色的q、9,毫不犹豫的弃了牌。
第三把牌,我在小盲注位置,拿到一对黑色的4;当所有人弃牌到一号位的那个瘦高个时,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加注到1000美元。二号位的庄家摇摇头,把牌扔给了发牌员。
在玩比赛的时候,我一直都是遵循哈灵顿的教导,首先观察身边的四个人——左手位的两个;和右手位的两个。那个瘦高个很不幸的,正好处于我的观察范围内。
他很早就看了自己的底牌——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习惯,因为你的表情和动作会在无意中出卖它们;几乎所有的巨鲨王都是在轮到自己叫注时才看底牌的——然后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他的手一直按在牌背上,并且不停的移动,像是要把牌扔掉的样子;但连续六个人弃牌后,他突然选择了加注……
加上这把牌,我和他一共才玩了三把,不到十分钟的样子;这些时间远远不够让我给他做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