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歇停了几息
炎热的夏风不合时宜地撩起少年的鬓边碎发。
叶君凡乎想再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
由此，静寂有倾。
姜牙子咳了一声打破了短暂的僵冷，继而没有好气地说道，“瞧你那婆婆妈妈的样，有毛个出息，得了得了，老子知道你想说什么。”
“是吗？”
叶君凡此时的表情有些诡异，那隐藏在杂乱黑发下的表情，没有一丝认同，倒是有些反常的嘲讽，“如果你真知道我要说什么，那么我不认为你还会选我。”
“话可不能这么说，万事没有绝对！”姜牙子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随后用一种尖怪的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调说道，“你小子肯定想问我是不是瞎了眼！也对，也只有瞎了眼的举荐官，才能看上你啊！”
“你小子灵根被折，灵力全无，要不是碰见我，你小子肯定没戏！”
“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倒是灵根通透，算是可造之材……”
姜牙子摇了摇头，有些惜才地叹了口气，“这么通透的灵根却断了，真是可惜！”
叶君凡霎时愣住，心中一凛，“这人，怎会？”
藏在心中的秘密又有多少人能够窥探，叶君凡人畜无害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一颗倔强又冷俊的心。
灵根被折，就等同于废人一个，除非灵根重塑，否则何谈潜质？可眼前的这人若仅仅是三星赤官的实力，又怎能轻易看穿自己被折断的灵根资质？
这人，不应该只是个三星赤官……吧？
百思不解。
叶君凡突然看向天空，刺眼的阳光让他不自觉眯起了双眼，“你既然看出我灵根被折，为何还愿意把名额给我？”
姜牙子饶有兴趣地看了叶君凡一眼，“你这家伙才叫掩藏得深呐！”
“我知道你没有灵力，但你跟他们不一样，你的灵根不仅通透，而且早就觉醒了，只是……”
姜牙子的表情突又带着困惑，“只是又废了。”
方又寻思了一下，摇了摇头，似有深意地补充道，“不像天灾倒像**……”
观察到叶君凡的表情越来越沉。
姜牙子咳了一声，适可而止，“好吧，看你现在这张面瘫脸，我就不刨根你的祖宗八代了，但仅凭你灵药学天分，你要是真心想进去，我会给你机会。”
“给我机会？”像是虎落平阳般，叶君凡有些生气地笑了一声，“一个残根废人需要什么机会？”
随后转头正视姜牙子，双眼交接，毫不避让。
叶君凡的唇角慢慢勾起了一抹自嘲，而后沉沉发问，“你把我送上去是觉得好玩，还是只为了应付交差？”
稍静。
两息过后，姜牙子突然有些忧郁地叹了一口气，“圈内人都知道，我姜牙子举荐的人甚是随便，只要灵根凑合就行，上一纪我还送上去很多个缺胳膊少腿的……你要是因此对我有所误解，我相当能理解。”
“但是……”
“但是这一纪不一样啊，上级给我最后通牒，我岂能随便，东灵院那些倚老卖老的家伙老是针对我，以前我就姑且浑水摸鱼了，但现在，他们想要我的羽徽，我能同意吗？所以，我选你，绝对是认真的。”
“认真？”叶君凡苦笑。
姜牙子慎重地回道，“是相当认真！”
他趁热打铁，循循劝诱，“赶紧把名签上！”
在姜牙子的检测生涯里头一次碰到这种需要“跪舔”的主，也是有种晚节不保的凄楚！
“你有多少能耐我很清楚……”
看着叶君凡迟迟不肯下笔，姜牙子极为不耐，表情也是说变就变，刚才还是个体恤的长者，现在已然是个情商极低的莽汉，“老子明知道你灵根被折都敢选你，你还杵愣着干什么？”
叶君凡一声不吭，眼神闪躲，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只是突然低下头……
这无疑让姜牙子更加胸闷。
“难道你真想躲在这里一辈子？你就不想走出去，不想重塑灵根？乃妈个蛋，要是你连签个名的勇气都没有，那才叫我看走眼，被狗啃瞎了眼！”
恰时街角的流浪狗又吠了几声。
良久后。
叶君凡轻笑，笑得淡然。
“呵，你说的对……”
又是突然——
没有喜悦，面如冰霜！
“也该是时候，出去了！”
…………
当广场上的凡民百姓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叶大饼已经跪在地上，哭成了一个泪人，“老天有眼啊，灵州城出了灵徒，俺们终于可以领到天府的福利了。”
此言一出，大家再也淡定不了，仿佛看到了锦衣玉食的前程，一时间掌声雷动，激动涕零。
比起灵州城“百年不举”的声誉，还是先填饱肚子来得更靠谱一些。
飘云带来了些许阴影，但菩提树广场上的热气却丝毫不减。
叶君凡的面容依旧冷俊，在他签下自己的大名之后，在这张卷轴上便浮现出“金、银、铜、铁”四个字样。
姜牙子没有跟叶君凡解释什么，在叶君凡签完字之后，就直接把卷轴召唤回来。他用鹅毛笔在“金”这个选项前打了勾，然后在下面的注解栏里填了备注：药灵培养方向。
而那只在姜牙子手里一败涂地编号为东灵0027的鸭嘴鸽，在决定投降之后依然进行了一段艰难的战斗。
0027是姜牙子上级的专用信鸽，据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只鸭嘴鸽好像也沾了一点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