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兴平元年,九月末。
战斗正式打响,不过,孙策首选的目标并不是薛礼,他在多番的试探后,改变战略方针,大军偷偷绕开城北,猛攻城南方向,此处负责防守的人是笮融。
笮融者,何许人也?
早先他也是徐州官员,任下邳相,督广陵、彭城运漕,逢曹操为报父仇,讨伐陶谦,徐土骚动,他见机得快,坐断三郡物资委以自入,劫掠了男女人口近万余和三千马匹,走广陵,广陵太守赵昱好客,以礼相待,他见广陵富裕,起了贪念,以酒酣杀赵昱,然后放兵抄掠,再次南下投奔薛礼,薛礼念他与自己有同僚之谊,便收留了此人。
孙策遣大将与笮融对阵,一战便斩了五百余首级,笮融肝胆俱裂,紧闭大门不出,凭着屯军处地势险固,加之缮守有备,只守不攻,总算是成功的阻挡了敌军的攻势。孙策也不恼怒,他之本意,就是先断薛礼一臂,两人间早有约定,各自屯兵城南城北,互成犄角之势,若孙策攻礼,则融救,若孙策攻融,则礼救,想要依此使得孙军疲软,趁势反攻。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个关键,那就是淮水流贯的秣陵,孙郎派周瑜率领新编练不久的水师封锁江面,瞬间就可隔断两人间的联系。
轻松击败笮融之后,率军转道回城北,孙策亲自招谕薛礼投降。
“薛相,别来无恙!”他撇开众人,单骑行至城壕下,唤来薛礼对话。
数日前,两方还拼死拼活,一口一个‘薛礼老儿’,今番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薛礼却神色淡然,丝毫没有被孙郎所承诺的好处所打动,郎声道:“孙郎,休要花言巧语,诓骗于我,薛礼虽无大志,然而这身骨头还是很硬的,绝对不会就此投降。”
正交谈间,城头一枝冷箭射出。那箭恍若流星飞坠,去势又快且疾。
孙策似乎有所感悟,猛的侧头,只见一道星光令他汗毛倒束,想也没想,提缰飞马闪避,陡觉大腿处一冷,然后一股剧痛传来,天旋地转,身子颤抖的摔了下来。
“将军(主公)!”不少离得就近的士兵武将大惊失色,纷纷叫唤了起来。
孙策落马后被属下抢回营中救治,拔出暗箭,用金疮药傅之。
斥侯探马得报,孙郎重伤将死,薛礼急命大军趁夜色出城偷袭,准备一举击溃孙郎部众,报先前败战之耻。
深夜,子时,秣陵北,孙军营地——
土垒上架满了成排的倒尖木桩,围绕的堀坑更是在防栅的保护下,巡防的军士们在上层的橹道不停的来回走动,下边的士卒则四下张望,以期形成森严的守卫。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里,那挂满的白幡以及身著的素衣,为其增添了不少的凄然。凉风吹过,呜呜声中似乎传来一种诡异的哀鸣,苍凉悲壮。门前阙楼和四角望台上的火把时起时灭,就在大门的守卫再一次例行转身的刹那,无数羽箭破空而至。
唆!唆!唆!
惨叫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杀!”
“杀!!”
“杀!!!”
震天的喊杀声仿佛汹涌奔腾的浊流,向着营寨冲去,负责守夜的岗哨只在呼喊几声后,就颤抖着后退,走得慢上几步,即给立时而来的刀剑砍杀在地。突然出现的袭击导致丝毫没有准备的守卫不但在人数上有所不及,更是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挡和阻拦,只知道被赶鸭子似的直往营地里四面乱窜奔逃。
一路之上零星的抵抗只能换来残暴的回击,栅拦、篝火、营盘,一切的一切,都无法拦住这些勇猛的将士们。
指挥着军队的于兹简直大喜过望,看来这回功劳稳拿了,因为敌军连像样的回击都做不到,可见孙郎是真的死了。
最终,他们来到了营帐分列整齐的中心地带。
寂静,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甚至连寨口仅有的抵抗也不如,这里没有任何的兵士守卫。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巨大的力量凝聚在一点,但是击打在目标上如同绵花一样,软软地没有着力点。四周火把无法照亮所在的视角,空洞的营盘仿佛噬人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随时将之吞下。
“不好,中计了!”当于兹反应过来,甚至喊出这句出境率极高的话时,他自己也意识到已经晚了。
无数的箭羽腾空而起,在空中发出急哨的声音,伴随着落下,站列在前排的士兵立时倒下一片。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第二批的打击也接踵而至。
孙策虽然年轻,但他的作战经验却已经非常丰富,少时便跟随父亲孙坚从军,征战沙场,乃是真正的将门虎子,后来又独掌兵马,为袁术东征西讨,如今更是自创基业,渡江鏖战。孙氏一族更是春秋战国兵圣孙武的后人,岂能小觑。
这些羽箭看似杂乱无章,实则都是有所准备的,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交错而来的箭矢呈现两个大方向,一左一右,每当左翼遭受到打击,还没有缓过气来,右边的攻击就会到达,这样即可规避期间的打击间隙,不但造成更多更强的杀伤力,而且使敌人无法快速的缓过气来,正是交叉火力的妙用。
三矢过后,呼啦一声,无数的火把兴起,似将黑夜照得明亮如昼一样,而哗哗的脚步声也标志着敌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到处都是旗帜、火把、人声攒动。
黑暗中,更有一个人骑着战马,高声呼喊道:“孙郎在此!何不早降?”
伴随他的喝声,无数的强弓劲弩,散射一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