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时常审视你自己早就认定了的理由,然后才可能意识到某些时候有些话不能说。
……
“范家村”,临津城东南方向的一座小山村。一天之前,九名落日国浪人武士在这里杀死了三名巡逻的鼎汉国士兵。
“你说什么?王老六的尸体不见了?”百夫长邓子飞暴怒。
在他面前簌簌发抖的是范家村的老村长,看起来邓子飞的样子把他吓坏了。舒不知看到他满鬓斑白却还要被“强势”的军人欺负,心中的不忿情绪又一次活跃起来。
“我说邓头,你跟老人家说话是不是能客气一点?”舒不知开口。
“客气?尸体都不见了你让我怎么能客气的起来?”邓子飞把枪口转向舒不知,继续大吼。
舒不知冷笑:“邓子飞,你能别跟一条疯狗似的见谁咬谁么?张旭生的手下对老百姓都是这种恶劣的态度么?”
“放屁!”邓子飞指着舒不知怒喊:“这是第几次你当着我的面对张大人造谣了?抓那九个狗贼我们这些兄弟就足够了,你现在赶紧给我滚回临津城,要不然我马上就把你的那张破嘴撕烂!”
舒不知也大怒:“仗着你们人多欺负小爷是么?小爷现在就在这里,有本事你们来啊!”
“都给我住口!要敌人看着我们自己先内讧了你俩才满意么?”洛秋夜大喝一声,然后指着舒不知道:“你出来。”
走到屋外,舒不知一脸的不情愿:“我说你就把老村长自己留在屋里让那个姓邓的欺负?那老头得有快一百岁了吧?杵在个疯子面前被数落得多可怜啊。”
“舒不知,我把你叫出来是想说,如果再这么下去,你还是自己回临津吧。”洛秋夜突然说道。
“什么?”舒不知懵了,“你竟然帮着那个邓子飞说话?难道他欺负老头就是对的?好,我这就走,谁稀罕帮你,哼。”
“在走之前,我跟你说几句话。”洛秋夜的平静让走疯癫路线的舒不知竖起了耳朵,洛秋夜说道:“首先,我理解邓子飞。那具消失了的尸体生前叫王老六,是跟着邓子飞超过八年了的一位十夫长。在两个月前跟倭寇的一次遭遇战里,王老六的十人队失去了四个兄弟,加上王老六自己,他们的队伍只剩下六个人。还没等张大人给他配备新的人手,就因为钦差大人的莅临,王老六带着剩下的五个兵奉命到这附近巡逻。两天前,这支倒霉的十人队里又有两个士兵在距离此地十里外的‘于家村’被杀,于家村的很多村民都看到,凶手是九个落日国的浪人。接下来,王老六带着十人队剩下的两个弟兄,在很明显人数不占优的情况下,追踪着那九个浪人来到这范家村,结果这三位鼎汉的好兵又在范家村上百村民的围观中被残忍的杀死。”
“舒不知,如果你是邓子飞的话,听到自己认识八年,曾经一起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弟兄死了你难不难过?当你弟兄被害的时候有一百多个大活人没有站出来帮忙说一句话你难不难过?当你的弟兄已经为国捐躯了,尸体竟然就这么不见了你难不难过?”
舒不知承认洛秋夜这段排比问句杀伤力很大,他从来都对可以让自己哑口无言的问话深恶痛绝,尤其是这种可以证明自己刚才可能是错了的问话。
“这是‘首先’,还有其次么?”他撅着不服气的问。
“其次,张旭生跟墨大人和我确实走的不近,而且我也不喜欢他这种‘政客’的嘴脸。但是,张大人在民间的口碑非常好,在墨守成大人来临津城之前就是。”
“等等,你说是墨大人来之前张旭生就在临津城了么?”舒不知好像听出了些什么。
“不错,张旭生是上一任临津城城主,而且是政绩出众,人人交口称赞的一位好官。”洛秋夜回答。
舒不知不明白:“既然他是个好官,那为什么还要撤了他的正城主之职?”
“不是张旭生干的不好,而是这座临津城的地理位置太过重要,在落日侵犯我东土的意愿越来越强烈之际,必须得由一股极强的战力驻守。所以墨家才成为了临津城的临时主人,我们在抗击倭寇的最前线,做着卖命的行当。”洛秋夜淡淡的说,“非常凑巧,这行当对我来说非常有诱惑力。”
“我好像有点明白张旭生跟你们的矛盾点大概在哪里了……”舒不知只是情商系统反应比较慢而已,并不是情商低下,“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张旭生跟墨城主还有你虽然政治立场不太一样,但是坚守这座临津城的目标是一致的。”
洛秋夜点头:“这一点我毫不怀疑,而且有一点,虽然我不喜欢张旭生,但是没有人可以像你一样的说他不是一个好官,即使他曾经给过你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既然你选择来到临津衙门当差,上级给你的任务便成为你就算丢了脑袋也要完成的头等大事,王老六他们整整一支十人队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在倭人的手底下全军覆灭,并且没有一个兵选择逃避,当他们根本不能取胜的时候也一个都没有。”
“可这能证明张旭生是个不好的官么?当然证明不了,因为张旭生他任务派发的根本没错,死的那十位士兵只能证明他们十个每个都是好样的!而据我所知,到苑家楼船上把苑相随他们带回来的任务,是你自己拍着胸脯接下来的。你完成了任务,证明了你也是好样的,但是却一样无法做出‘张旭生派你去执行任务是错的’这个结论。”
舒不知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