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间沉默片刻，周萍突然说：“叫方析文来见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方樾摇摇头，一口拒绝：“他没空！况且，你要明白，我不是法官，没有必要非搞清楚这些细节。只要有这个，”他指指床上的文件，“我想做的，就可以做到！”
周萍脸上浮上一丝讥笑，不屑的说：“吴华做不到的事，你也做不到！这个东西要真这么有用，也等不到你来掌控它。方樾，不管你再聪明，不过是个孩子，世事真要如同你想的这么简单……呵，我也不用这样，吴华也不用这样……”
“一把刀握在蠢蛋手里，不过杀猪宰牛；落在笨蛋手里，不过杀人越货；可聪明人会怎么做呢？他会借刀杀人……”
方樾浑不将周萍的话放在心上，一字字的说：“你只要告诉我，吴华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萍微蹙着眉头，好看的眼睛盯着方樾，思绪一瞬间竟然有些飘忽，方家的小子原来很漂亮啊，念头一转，又有点失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会想这些没边的东西？何况谁能想到，在那小孩子般清秀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可怕的心。
对的，此时的周萍竟然觉得方樾有点可怕！
她终于败下阵来，没有勇气再看那双有点妖异的眼睛，低声说：“你猜的很对，许多事就好像亲眼所见一样。不过，吴华并不是跟我在一起后才发现我跟周伯飞的关系，最早我们认识，就是因为有一次他撞到了我跟周伯飞在一起，以为我是受了委屈，私下里过来问我需不需要帮助……他很可爱，不是吗？”
方樾点点头，何止是可爱，简直是令人发指，也只有吴华这样刚毕业的热血青年会傻乎乎的出头管这些闲事，方析文就老狐狸的多了，私底下偷偷调查，明面上一丝不露，经历决定智力，圣哉斯言。
“就这样我们熟识起来，他开始不顾一切的追求我，也不知是被他打动，还是真的喜欢上他，我慢慢的接受了这种关系。可吴华却不能再忍受我继续留在周伯飞身边，他多次想到市里去上告，都被我拦了下来，次数多了，他甚至怀疑我舍不得周伯飞这边的荣华富贵。呵，他也很幼稚，不是吗？”
方樾再次点头，可爱又幼稚的男人，对周萍这种久经沧海的人来说，也许拥有致命的吸引力。人这种动物是很奇怪的，对待感情总是如同脑袋被驴踢过一样，傻傻的，却又让人感动。
“我愈加觉得他很可贵，热心，正直，冲动，可正因如此，我更不该害了他，所以半年前我借故狠狠的伤了他的心，跟他断绝了一切往来。他还年轻，有自己的前途，不应该在我这滩烂泥中埋没了自己。我记得那一天他很伤心，而我却有种解脱似的轻松，也许吧，我这样的女人本不该拥有爱情，也不配拥有。呵，”她自嘲的一笑，“你还小，这些听的很无趣吧？那我就说一些你或者方析文感兴趣的东西。前些日子，他突然来找我，问我手里有没有关于周伯飞他们贪污的证据，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的惊讶！我认识吴华那么久，他就是那种一根筋的人，之前也不过是想拿我跟周伯飞的关系来整到他，却从不曾想过我会搜集他们的犯罪证据，可这回是怎么了？”
“不久之后，我就明白了为什么。孙广有这个人，你认得吗？”
“认识，拖厂的老师傅了，很德高望重的一个人，怎么了？”
“德高望重？哈哈，”周萍莫名的冷笑一声，又若无其事的继续说了下去，“他是吴华进厂后的第一个师傅，也是带他时间最久的一个，在吴华心里，孙广有算的上亦师亦父。可就是这个被吴华当作父亲的人，却暗中制造了这一切。”
“什么？”方樾倍感惊讶，他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内情。
“我回绝了吴华，并且告诉他不要冒险，跟周伯飞斗，不过是条死路。不想几天后，他跟我说他放弃了，还说你去他家带了几句方析文的话，警告他远离江拖厂的事。他很感激，却也很惶恐，似乎你爸爸知道了什么，否则不会让你说那些话，也不会把他从拖厂赶回家。说心里话，今天之前，我一直对方析文很有好感，温文尔雅却又很睿智的一个人，哈哈哈，却不想我周萍这一辈子看人的眼光从没准过一次。”
不理她的冷嘲热讽，方樾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看他很沮丧的样子，就告诉他我确实有周伯飞等人的证据，但时机不到，不能拿他们怎样，却不想这句话竟然害了他！”
“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次趁我不在，他偷偷来到这里，找到了这些材料，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偷配了钥匙。我自以为很了解他，却没想到他也是一个男人，当面说背后做的套路，难道我见的还不够多吗？所以发现这一切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真傻……”
方樾沉默无言，他能安慰周萍什么？他不过也是这样一个男人！
“吴华来见我，说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孙广有告诉他自己在省里有人，可以接手这个案子，只要把材料送上去，一切就会真相大白。我劝过他，甚至跪下来求过他，都被他拒绝了。没想到，没想到，当天晚上……”周萍高高的抬起头，眼神是如此的纯净，没有一丝瑕疵的脸上隐隐有层淡淡的光，“孙广有找到这里，以我跟吴华的事作威胁，让我跟他，跟他……”
方樾暗叹口气，伸手过去，抓住周萍冰凉的玉手，轻轻的握着，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