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公难道忘了那些兰台御史们上的谏章了吗?”陈希烈不动声色地道。
这个老滑头,当时他可是什么也没说啊。李林甫突然觉得,自己对陈希烈似乎是有些过于轻视了。
天宝以来,在李林甫重用蕃将,以蕃制蕃的边将策略引导下,大唐的边军中不少蕃将得到提拔。当时朝中议论纷纷,一些兰台御史连章上本,指责李林甫用人不慎,恐有他日之虞。一直到天宝八载春,李林甫重用的蕃将歌舒翰力拔石头城,夺取了土蕃在河西地区的重要堡垒,反对之声才弱了下来。
随着边事越来越频繁,大唐实行了多年的府兵制日益暴露其不足之处。府兵老弱疲惫,不堪大用,而自天宝三年以来,国库也越来越吃紧,李林甫不得不提出大唐的兵制改革,准备以募兵制来代替府兵制。募兵制是要放权给各镇节度使,由这些将领们自行招募,朝廷除了提供部分军晌之外,并不干涉各镇所募兵丁的人数,这样,就给了一些手挥兵权的蕃将更大的自由。
李林甫并不知道,这种募兵制的改革,最终会断送大唐的江山。因为当边镇的节度使们,尤其是那些桀骜不驯的胡人将领们手握重兵,随时都可能反戈一击,这种埋下祸根的策略,在天宝八载,并不是没有人担心,陈希烈就恰恰是一个明白人,他作为兵部尚书,若是不肯在募兵奏本上同署,这就说明内阁对此事并未统一意见,报到皇帝那里,能不能准奏,就是一个大大的疑问了。
当然,在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想到,刚吃了败仗的范阳节度使安禄山。会在几年之后突然反叛。
李林甫只觉得心中一阵烦闷。他索性一挥袍袖,离开了中书议事堂。
多少年来,陈希烈第一次敢于当面让李林甫下不来台,这次交锋,使他信心大争,望着李林甫远去的背影,暗中冷笑道:“哼,这老匹夫还以为我真的怕了他呢!”
李玄等人回到剑南会馆。就见妙常、鲜于灵金和曹玉娘都早已翘首以待。
“相公回来了啊!”曹玉娘热情地跑上去迎接,倒是把灵金气得银牙直咬。没办法,谁让自己是个节度使的大小姐身份,怎么也不能跟这胡姬当面去争宠。这不是落了自己的面子嘛。
到是妙常在一旁看得真切,悄悄地拉拉了灵金的衣袖,小身道:“别急,这玉娘怎么争。也争不到你头上去!”
“哼,难道我想争?谁稀罕啊,不就一个小小地进士嘛?撑死了也不过是个七品官。”鲜于灵金故作不屑地道。
进得屋来,玉娘早已准备好汤盘布巾,净了手,又奉过香茶,这才在一旁侍立。
“呵呵。玉娘啊。你的好事来了!”李玄今天心情不错,眉开眼笑地道。
“我地好事?难道相公今日在朝堂之上。得了个大大地官职?”玉娘捺不住心头的喜悦,一弯玉唇笑成了新月模样。
“我是说你的好事,至于官职嘛,当然还没有拿到手呢,不过,估计也快了!”
“我能有什么好事?”玉娘不解地道,脸上却是笑意未减,只是眼里多了几分疑问。玉娘的眼睛本来就大,这样楚楚看来,倒是叫李玄心中陡然萌生了几分爱意。玉娘是第一个大胆向她表白的女子,可自己却好像并没有真正地把她放在心上,李玄不由为自己的薄情感到自惭。
“明天,你跟我去见皇上,还有贵妃娘娘!”李玄看着她的脸,一字一句地道。
“啊?真的?相公,你莫是哄我玩地吧?”玉娘被这巨大的喜悦弄得说话都颤了,能见到皇上和娘娘,那就是说,她曹家的案子,有翻过来的可能啊!
“哈哈,当然是真地,不过,你今日可以将琵琶好好操练一番啊,明日进宫弹上一曲,说不定什么事情都好办了!”李玄爱惜地拉过玉娘,轻抚她的玉脸,柔声道。
玉娘只觉一股幸福的暖流从心房里涌了出来,一下子便涌遍全身。她头晕晕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傻傻地看着李玄笑。浑然不顾鲜于灵金和妙常道姑都在边上看着她。
“哥!这是真地吗?”鲜于灵金忍不住了,拉住脸色一直阴沉不定的鲜于瑾瑜,小声问道。
“圣上召见小玄是真的,可没有说到曹大家啊?”鲜于瑾瑜疑惑地看着李玄道。
“这个嘛,瑾瑜兄不必担心,山人自有妙计。”李玄施施然地道。
这神态,越发让大小姐灵金恨地牙痒。哼,居然带这狐媚子去面圣,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不光是她,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李玄的胆子大。
鲜于瑾瑜今日在朝堂上便惊出一身冷汗,此时便对李玄道:“我说,山长大人,你的胆子也实在太大了点吧,你今天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啊,难道是你不知道,你今天的这番话,已经把天下地士子们都得罪完了吗?你看吧,明天,朝廷上肯定是谏章满天飞,你叫我们今后还怎生在朝堂上立足啊!”
看着鲜于瑾瑜那一脸痛苦地样子,李玄心头不由地一阵好笑。这个书呆子,完全不理解圣上的心思啊。也难怪,他这种世家子弟,怎么能够看透历史地迷雾呢?不过,李玄还是决定给他一颗定心丸吃。
他正要说话,那边灵金和妙常都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哥,你快说说啊,小玄子今天在朝堂说什么话了?”
鲜于瑾瑜便把李玄今天在朝堂上当着三部九卿之面,痛诋儒生,大逞口舌之利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得灵金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