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自幼在富有“人间天堂”美誉之称的杭州长大,淘气顽皮自然有过,和刘俊、帅帅这些儿时伙伴漫山遍野的撒欢——
野外的虫子鱼儿,什么没玩弄过......
可几个伙伴里,就数方青最胆小!
尽管她和阿俊几人差不多,兜里常放着蝗虫、帼帼这些小昆虫,可有一种虫,她一见就会全身打哆嗦——
长虫!
原本陶醉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突然冒出一条大煞风景的蛇来;方青吓得连大小都没看清,拔腿就跑!
一路上她惊骇得汗流浃背,踏着软绵绵的草地,亡命的狂奔——
“砰”!
她只感到脑袋和耳朵里同时出现巨响,还没清醒过来,便被一个男人紧紧搂到怀里!
“怎么了怎么了?”
关切的语气,化为温存的慰籍,海浪般阵阵涌进她的耳朵里......
“蛇......一条绿......绿色的蛇!”
她披头散发,怕得将脸紧紧帖在对方的胸膛,一个劲儿哆嗦......
一声利剑出鞘的清啸——
“你干什么?”
方青瞟到对方手上,一柄宝剑正散发出森寒的气雾!
“放心月儿!我既答应你不再沾染血腥,自将恪守诺言,那条蛇在哪!”
月儿?
方青疑惑地腾出一只手来拨开遮挡眼帘的头发,开始回忆在哪听闻过这耳熟的声音......
讨厌!
手机怎么忘记关掉?
她睁开朦胧的睡眼,恼怒地抓起手机放在耳朵边上。
“谁?!”
“男男,这么早你就睡啦......”
“彩华?”方青气得狠狠摘下发夹,一甩披肩的秀发,“你有没有搞错,我早点睡也不行?”
“对不起男男!”彩华那头的声音黯然下来,“我知道你这段日子练舞很累,可是......”
“没事......你说吧,我听着呢!”
“阿剑......”彩华哽咽道,“可能......可能挨不过今晚!”
方青失常地大喝一声:“你说什么?”
“我想你应该听得很清楚!男男,阿剑活得很苦......一场朋友,我想我有义务通知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彩华说着关了手机,她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希望席大小姐过去一趟。
搞不好又会见到那讨厌的金教授......唉!
方青在匆忙收拾穿着之时,才深深领悟到妈妈时常挂在嘴上那句“人皮难背”来......
“站住!”
就快下楼的时候,席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要去医院看阿剑!”
她平静地回过身来,揉了揉眼睛。
“你决定了吗?”
“是的爸爸,你不能阻止我;我和他,毕竟朋友一场!”
“爸爸不是阻止你,是在等你溜出来!”席董步步过来,将一件大衣披到她的肩头,顺便从怀里摸出一张现金支票,“这是原田风柳,道歉的补偿,你拿给阿剑!”
“爸......”
“彩华是先给我打了电话后,才再打给你的!”席董面露同情,“去吧......阿当几个,把车都准备好了!”
“谢谢爸爸!”
不知是为了荣剑的病危,还是席董的支持,方青感到鼻子发酸,急忙“咚咚咚”跑下楼去......
“人在哪?我要马上见他!”
见到彩华后,方青顾不得大汗淋漓,抓起她的手就走。
“等等男男!医生正在抢救......”彩华哀伤而感触道,“他的父母,正在赶来汉城的路上,希望......有机会见上最后一面!”
“你是说他没救了?”方青震撼地倒退一步,被阿银扶住,“......是让我来见他最后一面?”
“他到底有什么过错!”彩华避开她锋利的目光,眼圈泛红,“主啊,他才二十多岁......”
“你先别划十字好不好!”方青愤懑地端正她的肩头,“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我不清楚,医生说:照理他已经死了,可就是掉不下那口气,可能......有什么没了的心愿!”彩华哽咽着再也锁不住泪水,“我今天一早就想叫你看看他的,可医生那时候说他听觉思维都还正常,但不能被刺激,因为你从前对他......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没叫我对不对!”方青在来的路上就几度警告自己不能失态,没想到听到这些,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使劲摇着对方的肩膀,“你呀!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小姐你冷静点!”阿当温柔而略带蛮力拿开她的双手,“你怎么能怨彩华呢!她的担忧又不是没有道理!”
“该死的!”方青哭起来,蛮横地朝阿当的胸口发泄了几拳,最后无力地倒在他的胸前,“难道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吗?”
“小姐,”阿银难过地近前来,“相信吉人自有天相,我虽然瞧不起这个人,但他是一个善良的男人......”
“就是就是,”阿光一个劲儿点头,“节哀顺——”
“节你个头,你这乌鸦!”方青恼怒地一脚踹了个空,“你去死吧你!”
她没有丝毫的做作,她确实心乱如麻,哀伤、自责、痛苦一起纠缠着她......
医生从抢救室里走了过来。
“病人不配合!”他无奈地叹息着,“他放弃了求生的意志,我们回天无力!对不起,你们再去看看他吧......”
“阿剑!”方青闻言,哭喊着冲了进去......
透过氧气罩,头部包裹的荣剑神色安详,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