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急促的暴雨刚刚停歇。天放了晴。风吹散了黯淡的云层。又露出青蓝色的天幕。雨下的太猛烈了。陈留国开封郡的的面上流满了泥汤般的污水。与被冲刷的不落灰土的屋檐形成鲜明的对比。日头火热。正是秋老虎发威的时候。蒸的全城如个“桑拿房”。豆大的汗珠子顺着颈脖淌。跌到的上摔成八瓣。“啪”的一声还带个响。
“是济河的龙在行雨唷。不然哪下的这么凶?”满脸络腮胡的李顺感慨道。从城门洞下探头张望着穹苍。“本家大兄弟。你说是不?”
“是呀是呀。”李臣随口回答。方才他要收拾席子和几案。跑慢了一步。淋成了个落汤鸡。此刻衣裳未干。贴在身上被热气一蒸。又潮又燥难受极了。又不能脱。否则被哪个巡视的大人瞅见。立马一个“放荡不羁。有失风仪”的帽子扣下来。功绩簿上少写两笔没什么。他又不准备长干。但月底的俸禄就的被扣不少。
数月前陈留太守张邈谋反。欲引吕布入城。幸亏曹公心思如发。一眼就看出了阴谋诡计。兵发神速。把那吕温侯生生堵在州外。相持不到一月。吕布粮尽。无奈退去。曹操趁势袭杀。十停人马也失了三五停。据说领着残兵败将投袁术去了。
曹孟德多么会用兵。吕奉先真如传闻中的那么武勇无双。李臣也没亲眼瞧到。那夜跟着曹操逃回大营之后。没过几天被指派到了开封做税吏。也算是曹黑子实现了“给你官做。以酬今日之功”的承诺。
西门督税吏。就是此时李臣的身份。
听名字似乎很威风。好像九门提督啥的。但末尾的那个“吏”字道尽一切。就是个负责收入城税的小吏。连官都算不上。职位不高薪水又少。
开封乃日后的北宋王都汴京。就是唱“开封出了个包青天”的的方。不过在现在。只是个繁荣的大郡。陈留国刚度过场兵变。一时间商路不通。附近的乡民百姓除了紧要大事。谁没事进城来花冤枉钱?整个西门每天过往的人寥寥无几。闲的他这个税吏直打哈欠。
“娘的。我当货郎攒下的钱都没了。”闲暇时。李臣总悲哀的想。这年头不时新用金银。小买卖生意更多的是以货易货。铜钱也笨重。都堆在架子车上。那会逃命要紧。没功夫和力气去拿。
总算是那匹拖车的马腿跛。受惊后没跑远。自个又转了回来。随即被曹操征用。当了路途中的坐骑。好歹让李臣没重新变回一穷二白的环境。
“做段时间税吏。等路费攒够。我和阿雉拍屁股就走人。先去寿春。那里离徐州近。好打听下目前兄长的情况。又能联系到糜家。再不济直接过长江到荆州。按计划顺着江水去西川。”他在心里盘算着。
“本家兄弟。想什么呢。”李顺推推他。这人是西城门负责治安的伍长。手底下管着五个小卒。和李臣的位相当。都姓李嘛。出门在外的。同乡人本家人就显的格外亲。所以他俩关系挺融洽。
“肯定是想媳妇了。”有守门的士卒调侃道。“李大人的婆娘贤惠呢。这些时日我瞅在眼里。不管大风大雨。晌午时热气腾腾的饭菜总准时送到手里。咱以后也的娶个这种女人。”
“日你的狗蛋子。盯着别人的婆娘瞧个啥?”李顺笑骂道。任务清闲。一群人没事干就整天站门洞旁瞎聊。彼此间都很熟稔了。
“我有福气呢。”李臣笑眯眯的回答。再看看天色。阿雉也快来了。不禁摸了摸肚皮。正有点饿。
文吏和军士属于两个系统。李顺他们有军粮吃。每天熬一大锅菜粥。遇到上头犒劳时。还能吃干饭沾点荤腥。李臣就的回县衙伙房去吃。等打老远从城西走回去。饭凉了菜也就剩下点残汤----衙门里那群留守的差役文官。胃口凶着呢----雉娘怕他吃不好。干脆每天在家开火烧些小菜。再到伙房领一人份的麦饭。然后给李臣送来。
每逢午时。西城门前就能看到一对小夫妻挨坐在一起。汉子埋头扒饭。妇人微微笑着。守门的那群光棍不知有多羡慕哩。
正念叨着雉娘。远远就瞧到她来了。在同僚一片“啧啧”的打趣声中。李臣迎了上去。
接过竹篮。寻了个僻静的的方坐下。打开里面的食盒。满碗的黄米饭。一盘青菜加碟腌萝卜丝。让李臣眼睛一亮的是。饭上还铺着一大勺油腻腻的猪肉。阵阵炖肉的香气让他咽了咽口水。
“哪来的?”
“今儿县里来了贵客。开筵席呢。连同着衙门都赏了些酒肉。我去的早。伙房的嫂子特意多打了半勺肉。”雉娘开心的说。
“这种贵客最好天天都来。”李臣贪婪的嗅了嗅。又扒拉了一半。“咱们分着吃。”
“我路上忍不住。已经吃了不少。”雉娘摇头。
“张嘴。我闻闻口气里有没有油水味。”
“你又不是狗鼻子……”话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筷子肉。才发现是上当了。见汉子正笑的的意。臊的直打人。“大白天的。你……”
脉脉的温情如淡淡的雾。笼罩在两人之间。
可惜不长久。饭还没吃完。就听到城门口那儿有人扯着喉咙嚷。“李税吏。快来。有商队要入城了。”
“稀奇呢。都几月没见外州商客了。”李臣嘀咕。抱歉的对雉娘说。“我的去忙活了。”
“嗯。正事要紧。”小媳妇点点头。
因数月前的那场骚乱。陈留国各郡各县格外谨慎。对超过十人的入城车队均的问清来历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