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十二合,只听又是一声巨响——“嗵!”然后两个人的马都瘫倒了。
何磐与甘巴速都被摔到了地上,身上穿得厚重,一时爬不起来,活像两个大球在滚,模样十分滑稽,但是围观人群都惊呆了,竟没有人回过神来发笑。
“……啊哈哈!都是壮士、壮士啊!”
随着赵矜的一声笑,还有带头鼓掌,全场才顿时笑声、掌声大起。
只怕再斗下去,不论伤了谁都是国家的大损失,于是比武就这样结束。赵矜先拜甘巴速做偏将军,又兼镇南大都督乌达帐下的“破阵先锋”之职。这是个为了安抚甘巴速而临时设的官职,其实甘巴速胜不过何磐,自傲之心已经大大收敛,就算再授他“皮将军”,他也完全没有意见了。
至于何磐,虽然没被甘巴速夺了官职,可是仍觉得自己居然跟一个残废人战平,实在是说不过去!之后便独个儿生了好几天闷气。
军民们,则自然是欢天喜地,城里到处谈论着这件事,一直热闹了好些天。自不必提。
赵矜主持完考试,心情舒畅,回到宫中。在外宫凉亭里赏了一阵梅花——已故汗王默阔帖木儿派人从中原移植来的,可喜今年就开了花。
望一望晴朗的天空,赵矜心想:“哎呀,冬天真是麻烦呀,一下雪就阻碍交通了。还好,国内安定,边境也没有警报。今年冬天,应该会安然度过吧?明年春天,可就很难说喽……严峻的考验,说不定就在那时候。万一元军与伊儿利军灭了海都,趁势西征,我该怎么办?没有盟友,难道找俄罗斯各邦一起抗敌么?……那也未尝不可。总之,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嗯……宫中虽有无穷艳福,只呆里面也会发闷;难得有这么好的天气,不如再出外走走。”
想定之后,便吩咐虎贲准备仪仗,要去幸哪个大臣的宅第。
哪个大臣好呢?不如……就去房氏三兄弟家里吧!作为“国家官员福利”,分配给了他们三座相邻的宅子,听说他们将隔墙都拆了,并作一处。还真是友爱的兄弟们啊!据说中国古代的孝友之家常有这种情况,数世同堂,不分家不划地,实行“内部共产主义”,这样的记载果然不虚!赵矜没有兄弟,就有点羡慕他们。现在便去看看他们的生活吧!
不象一般国主出游那么大讲排场,赵矜一马当先,后面四五骑举着旗幡,就这样一溜烟直奔房府而去。说是“仪仗”,连喝路的人、百姓自行认出是大王时,慌忙想要迎拜,可是大王已经去得远了。
这次算是“突然袭击”,出乎三兄弟意料,大哥房元度慌不迭地引二弟勉之、三弟简之出来迎接,赵矜已经闯进了内苑。
当然,大王突然进入臣子的宅邸,可不能说“闯”,仍然是“幸”。
赵矜之用意,就是要再摸清楚一些三兄弟的底细。虽然并不怎么疑心他们,而且很喜欢他们会逗人乐,但是,最近的那宗贪污案很让赵矜震动,觉得对于前来投奔的人还是不能过于信任了。三兄弟来本国做官,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元度、勉之、简之拜见道:“主公驾临寒舍,幸何如哉!幸何如哉!”
赵矜一笑:“不必多礼。心血来潮,随便来看一看的。”
于是便将随从留在外面,赵矜自己继续往里走,三兄弟自然不好阻拦。里面有一间很大的书房,赵矜看见挂了很多字画,便向那边走去,三兄弟面面相觑,只得也跟了进去。
赵矜的眼睛从字画上扫过。上面有不少诗句,就是三兄弟历来所吟,下面有他们的题注和落款。内中多有叙述志向的,赵矜望见其中一首《忆故邦》,便朗声念道:
“十载孤贫离帝京,
海角天涯自伶仃。
今已遍身衣罗绮,
遑遑依旧三人行。
乌云摧压天边树,
沙尘席卷百万兵。
想我兄弟虽逍遥,
不如昂然居宇廷。”
元度、勉之、简之忙道:“主公吟得真是好!”、“声如金玉,绕梁三日!”
赵矜又笑一笑:“不如你们作得好、写得好。”
三兄弟顿时有种惶然欲汗的感觉。都知道主公看出了他们不仅是奉承拍马之徒。
恰好此时,窗外掠过两个黑影,简之便惊道:“鸽子!我的鸽子!”
元度、勉之亦惊。赵矜好奇道:“什么鸽子?哦,对了,你的白话说得越来越好了。”
简之却无心再说什么白话,慌道:“主公,可有办法救微臣之鸽?”
赵矜见他真的着了急,便领着三兄弟步出屋子,只见天上一只老鹰仍在疾速追捕着一只鸽子。
赵矜从随从手里要过金胎弓,但是为难道:“我的箭法不精啊!只怕不一定射中那鹰。”
其实何止“不精”、“不一定射中”,赵矜的箭法原本低劣,这段日子又没心思练,目标的飞行速度又快,真要射的话,只怕是百分之百射不中那鹰。
房元度忙走过来:“主公,此鸽乃是先前三弟放往大马士革传消息,如今回报,实不可让它落于鹰爪之下。小臣敢向主公借宝弓一用。”
赵矜看见危急,也不多想,一边把金胎弓和自己专用的一支金箭递给他,一边说道:“这弓可是两百五的哦!你用得了吗?”
只见房元度用力开弓,虽不能全开,也拉得八九成,然后一箭射去,金光到处,疾速飞行中的老鹰一头栽落!
(待续五十三回)
作者: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