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走得匆忙，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嘴巴会骗人，汗水不会骗人，——或者可以相信她？
遂按下手中的纸条不提，我抬起眸子看向她：“芙蓉姑娘和我一样身在长安，怎么就对前线的事情知道的这么熟？”
将心里原本的慌乱稍稍放一下，扭身故作轻松：“姑娘让我救他，总要说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吧？”
“他对你最好，这次出征可是为了你！”
“宇文新月，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你的良心过得去吗？”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姑娘不是对他一直念念不忘吗？姑娘为什么不去救他？”
“我，我——”她回过眸子，慢慢地颓然坐下：“我爹在朝中不得脸，我也是身份尴尬，虽然依附齐王，却不能随意出京。”
这点我倒是知道的。李密来降之后，被李渊封为光禄卿、邢国公，还把一个远房表妹独孤氏嫁给他，只是李密心比天高，往往愤愤不平。近日忽而上奏要去黎阳帮李渊收复昔日的部众，李渊虽然同意，却暗令熊州副将盛彦师暗自监视。把李芙蓉留在长安名为保护实则软禁，倒也符合李渊的手段。
“姑娘何以知道李元吉的意图？”
“不瞒你说——李元吉外表天真，实则阴狠辣手，自从跟了他，他对我和罗成的旧事一直耿耿于怀，杀罗成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出征的前一晚上，我去书房送茶，却听到他和太子密谋，说什么这次要好好利用一下王世充的‘箭林之阵’，来个借刀杀人！当时我只道是要害秦王李世民，也不多加在意！不过——”她不自觉地咬了一下嘴唇。
轻轻咳嗽了两声，继续道：“他身边的小厮如今是我的眼线！”
我背上有些冷，“箭林之阵”四个字让我从心底升起一阵莫名的寒意。
“今日传回来的消息说，他们要用箭林之阵对付罗成，要让他万箭穿心不得好死！”李芙蓉说着已经潸然泪下。
“万箭穿心？不得好死！他们好歹毒的心啊！”花影一掌拍在案几上，笔墨纸砚哗哗啦啦掉了一地。
不过，已经没有人顾得上它们了。
“宇文新月，你有秦王庇佑能出长安，我求你救他！”
她说着居然扑通一声跪下了：“过去的那些错事都是我对不住你们，只要救他活下来，从此之后，我李芙蓉愿意削发为尼念佛终老！”这句话，是对天发誓的节奏吗？
若在平时，我定然会揶揄她几句，可是，如今已经没有这个心情了。
“李芙蓉，我希望你说的是真话！”一边握起墙上的马鞭往外走。
“小姐！你要去哪里？”花影一边追上来一边急忙道。
“花影，叫上巴鲁王子，我们去洛阳！”
“真的？”花影焦虑难安的眸子里闪出一丝稍稍轻松的神情，可是忽而又有些忧心忡忡：
“小姐，天下雨了——”
“就算是下刀子，也得去！”